《写在人生边上》：论快乐和谈教训

如果让你来比喻人生，会以什么作比呢？有人说，人生如戏，人生如梦。而钱钟书先生在《写在人生边上》的序中第一句话就是——人生据说是一本大书。

从婴儿呱呱落地时，我们的人生就开始了。我会把它先比喻成一张纯白的纸。随着年岁渐长，书籍的厚度也开始增加；随着阅历丰满，书籍的内容也开始多样；随着认识的人、经历的事慢慢充盈起来，我们就从单薄的一本书，变成一个装满书的落地书橱。我们也许是纪实的记录者，也许是挑剔的书评家，也许是从容的写作者……

人生犹如一本大书，每有启发与会意，在旁白处作以补记。待百年过后再回看，也可好好品读一番。钱钟书先生在《写在人生边上》一书中的几篇散文，虽篇幅不长，却总是珠玑不断。见解精辟独到，行文一气呵成，以致字里行间都变得妙趣横生起来，也引起新的思考。今天就以《论快乐》和《谈教训》篇谈谈自己的理解与启发。

“永远快乐”这句话，不但渺茫得不能实现，并且荒谬得不能成立。快过的绝不会永久；我们说永远快乐，正好像说四方的圆形，静止的动作同样地自相矛盾。我们在祝福亲朋好友时，总会时常用到诸如“祝你一直开心快乐”的措辞。实际上，任谁都知道，人生不是一帆风顺的，烦忧总比快乐来得更频繁一些，而这也让快乐变得更弥足珍贵。

新的研究显示脑中的酬赏系统在处理渴求感和愉悦感时，具有不同的机制，渴求感是由神经传递物多巴胺驱动，愉悦感则是被“快乐热点”的其他传递物激发。在众多情绪中，快乐这一情绪最为如沐春风，贯穿我们的一生。虽不是时刻都能触及，却次次都能让人开怀。

有人说，人生是一场苦修行，而几分钟或者几天的快乐却赚我们活了一世，忍受着许多痛苦。快乐是暂时的，痛苦才是永久的。但是人对快乐的追求有时候总显得过度。我们希望它来，希望它留，希望它再来——这三句话概括了整个人类努力的历史。按钱钟书先生的话，就是“发现了快乐由精神来决定，人类文化又进一步。”

林语堂曾说过，“把快乐分肉体的和精神的两种，这是最糊涂的分析。一切快乐的享受都是属于精神的，尽管快乐的原因是肉体上的物质刺激”。在我看来，促使快乐的情绪并不是来源于外界，而是我们的内心。

《谈教训》篇中，作者提到：“老实说，世界上是非善恶邪正等等分别，有时候也不过是人我的差异，正和身体上的秽洁一样。所以，假使自己要充好人，总先把世界上人说得都是坏蛋；自己要充道学，先正颜厉色，说旁人如何不道学或假道学。”说到这里，也让我不由自主地想到《聊斋》里女鬼答复狐狸精的话：“你说我不是人，你就算得人么？”

自认为有道德的人总是爱拿道德教训别人，但自以为是的善，却往往比误入歧途的恶还可怕。而现如今，越来越多人喜欢道德绑架，总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不加以了解便随意指责评判他人。没有道德的人犯罪，自己明白是罪；真有道德的人害了人，他还觉得是道德应有的代价。这又是个什么理儿呢？

钱钟书先生的这本《写在人生边上》读来总是让人感慨颇多，简朴的语言透露出非凡的智慧。而他对待生活的这份豁达与乐观也是一般人难以企及的，我们总能从其所言、所书中受到感染，从凄苦中得到暂时的解脱。

人生的道路，亦崎岖，亦波折。尽管我们被现实生活的四壁束缚着，无法随心所欲地超然独立，但我们也可以自顾地回望自己的人生，期待或调侃一番。

作者：龚天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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