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周琦和张琳芃的故事 看球类比赛中的偶然和必然

前注：本文为《隔壁侃球·智慧足球》系列第二十八篇专栏文章。

一， 两个看似偶然的事件

在今年有中国主办的篮球世界杯上，周琦的误传，把中国篮球队从胜利的边缘生生地扯回来，继而崩盘；而在几天前的足球世界杯预选赛上，张琳芃的乌龙，又一脚把里皮踢回了意大利。

都发生在比赛的最后时刻，都在国家队级别的重要比赛，看起来都带有极大的偶然性。然而它们还是发生了。一旦发生，就无可挽回，就钉在了历史那盘旋而上的立柱上。留给我们的只有感叹。

是偶然、还是必然？哲学家说过，偶然其实是必然的交叉点。周琦的轻率是必然，波兰队员的拼死一搏是必然，于是交叉在一起就出现了断球的偶然；右后卫王刚之盯不住叙利亚的传球是必然，中后卫张琳芃的手足无措是必然，于是交叉在一起就出现了乌龙球的偶然。

深究起来，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偶然。偶然背后都深藏着或许看不见的必然。爱因斯坦有一句名言 ：没有侥幸这回事，最偶然的意外，似乎也都是有必然性的。即使是产生巨大影响的偶然，背后也有必然可寻。

偶然与必然不可分割。必然性与偶然性的统一，在于偶然即必然，必然即偶然。必然性存在于偶然性中并通过大量偶然性表现出来。偶然是必然的体现，必然是偶然的链接。世界因为偶然而生动活泼、兴趣盎然，也因为必然而循序渐进、有据可查、有法可依。

球类比赛更因为充满偶然的惊喜与悲伤而极富魅力。没有偶然性的比赛绝对索然无味、乏善可陈。许多人已经发誓不看国足比赛了，因为几乎全都是没有悬念的令人失望；但依然有许多人锲而不舍，一方面是痴心的热爱，另外也或许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寄希望于偶然的希望之光。因希望而失望，但依然因为客观上有偶然的存在而不弃不舍。

以国足而论，在种种令人沮丧的偶然背后，有哪些必然在支配呢？“中国足球之问”已经有了无数的答案，然而从来也没有一个让所有人信服的答案。本文不准备深入探讨这个疑难问题，只从偶然和必然的关系分析一些现象。

二， 统计学意义上的偶然性、概率

以上可以说是从哲学上来看待偶然与必然。从统计学出发，可以对偶然性有某种量化的分析。统计学在足球比赛中得到广泛的应用。

先看点球。每一粒点球都有偶然性，可能踢进、也可能踢不进；然而统计表明， 点球的进球概率实际上为70%，这是由球门的大小和点球点的距离决定的。可见这个概率又成就了一个必然，使得罚点球的压力主要在罚球的球员身上，而不是守门员身上。

所以这个点球距离（12码）的选择，大大提高了足球的趣味性和不可知性。

2002年两名学者对129个球点球进行分析发现研究结果如下：

（1）1/5被扑住（20%） ； 1/15射偏（7%） ；3/4射入球门（73%）。

（2）助跑在4－6步时进球率最高。

（3）射门高度高于腰部以上的球全部进门。

（4）助跑和踢球都只用了75%的最大力量。

（5）左右脚射门成功率没有显著差异。

（6）每次射门触球前，守门员都离开了球门线。

（7）若守门员在发球队员助跑过程中不移动，扑救的成功率反而较高。

这些统计规律， 应当对我们的教练员和球员有所启示。

再譬如说比赛的胜负赢输。对输赢的判断里边有统计学的规律，当然也有很大的偶然性。所以足球经常被认为是不可预知的，也有人说足球是圆的，你永远不会知道结果怎么样。这也增加了足球的魅力。但是如果认真地进行统计研究，实际上还是有一定的规律可循的。强队和弱队取胜的不同概率，以及在比赛的各个不同时段进球的概率等等，都有人做过精细的研究。

一个有意思的问题，就是弱队赢球的概率。强队赢球的概率好像不如弱队赢球的概率更引人注意。一个弱队能不能在比赛中获胜呢？获胜的概率多大呢？我们可以看到这个与全场进球的总数有关系。

看下面的图，图1是指的全场进球总数都是奇数，所以它横坐标是一、三、五、七、九，纵坐标是弱队赢球的概率。这里弱队和强队进球率的比是二比三， 我们都以这样一个典型的一个比例作为弱队和强队的标志。图2是当总进球数为偶数时，平局和弱队赢球的概率。

图1

图2

总起来说，弱队赢球的概率与总比分的关系是：

（1） 总比分为奇数

一个进球： 1:0， 1/3 = 33%;

三个进球： 2:1: 6/27; 3:0: 1/27。总概率：22%

九个进球： 15%。

（2） 总比分为偶数：弱队取胜概率较小， 随进球数增加的变化也缓慢， 但平局概率下降很快。

结论： 适当数量的进球使弱队有爆冷机会，使比赛更有悬念和刺激性。回到中国足球，我们一般在国际比赛中是弱队，但也并非绝对没有取胜的概率。可惜中国队的一个致命弱点是进球效率奇低，难以造成进球总数较多的、对弱队相对有利的局面。

这里可能最需要的是球员的斗志和教练的指挥。而里皮之挥袖而去，很大程度上是填怒于国足球员的状态。

新闻报道说：“里皮还承认国足球员身上缺少斗志，和球员之间也有矛盾，球队管理方面也有一系列问题。这点在里皮宣布辞职后就有记者证实，这次踢叙利亚前，国足更衣室气氛十分微妙，里皮赛前开会甚至还有球员出现迟到，场下心不和，场上也各有各的心思，实现演练好的战术踢不出来，也就是说不知为何，国足球员已经没有那么尊重和认可里皮了，所以他选择了离开，哪怕背负违约骂名也要离开。”

在这种环境下，要争取侥幸的偶然，就属于痴心妄想了。

三，从必然王国走向自由王国

从我们的分析可以看出，中国足球的屡屡失利，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偶然的获胜是非常态，不断地失败才是常态。这种必然王国统治的现象，短时间内是无法改变的。

在辩证唯物主义的哲学著作中，对于必然与偶然，一般比较少地直接提到和关注到。对马克思本人来说，他可能更加关注必然与自由这样的范畴，而且特别关注必然王国与自由王国这样一对范畴。

简单说来，必然与自由的概念，就相对于盲目性与自觉性的关系。在没有认识到客观世界中的具体对象之前，这些认识对象对于认识主体来说就是必然的，即是有盲目性的。而一旦人们认识到其内在的本质，掌握了其自身的规律性，并且运用这些规律于实践之中，那么人们的认识境界就从必然状态进入到自由状态。这就是平时人们常说的，从必然王国到自由王国的过渡或飞跃。

显然，中国足球尚在一个必然王国的境界，也一次次地不断被偶然性所困扰。

简而言之，就是对足球这样一个事物还缺乏认识。什么叫进入自由王国呢？ 那就是掌握了足球运动的规律，普及了足球文化，健全了校园足球和青训等各项必要的规章制度、并付诸实践。这个从必然王国到自由王国的过渡要历时多久，关键是有没有正确的自我认识和定位，有没有明确的方向和持久的决心，有没有强有力而又协调一致的执行队伍。

中国足球，任重而道远兮！

文：格为

2019年11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