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散文：母亲的道场

佛教道场

朋友的母亲不信佛，但自从她父亲去世后，一个人寂寞，突然交了好几个佛友。现在，就经常往“道场”跑了。

——道场，是指佛教或者道教中规模较大的那种诵经礼拜仪式，比如我们听说过的水陆道场，慈悲道场，还有天师道场什么的，都是。朋友的母亲常跑的道场不是这种严格意义上的道场，而是她拜了个师傅——那个挂单女尼租的一个房子，就是普通意义上个人修行诵经的私人场所。女尼发现朋友的母亲离她的道场远，每天坐公交车跑来跑去的太辛苦了，就建议朋友的母亲索性搬道场去住。

我们的城市

于是，朋友就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母亲正收拾行李，说几个心诚的佛友都已搬道场去住了，她也想带着行李过去看看……母亲打电话过来说是跟女儿商量商量。朋友说，这哪里是商量呀，分明就是通知一声，不同意也去了。朋友又问母亲，那以后你还回家住不？母亲支吾其词，说，来来回回走呗，你和孩子要是过来，那我就回家来……

朋友母亲的家

母亲的话没明说，但很显然，她就是想搬到道场去常住了。

这些日子，朋友一直忙孩子的中考，母亲就被她冷落了。她说，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的，也是她疏忽了……很久之前，朋友怕母亲一个人孤独，就怂恿母亲在老年大学报了个声乐学习班。那阵子，母亲很充实，也很有成就感，朋友和女儿也常去歌厅检验母亲的学习成果……她以为母亲已经适应父亲去世后一个人的生活了。

然而不是，母亲在躲避孤独。

可是对朋友来说，有妈在家，那才是家。

朋友要跟母亲说说这个理儿。

——妈，我要去的是你家，你都不在那待着了，就是我们过去，你临时回来了，屋子里一点儿人气儿也没有，那还叫家吗？

母亲的背影

——我待不待的，不也是自己一个人在那待吗，你们才来几回呀？我住在道场，也能学点儿东西，再说了，我一个人修，也是给你和孩子修……

——妈呀，你吧，可以有信仰，我也不反对，但是我觉得你不应该拘泥于形式，你在哪修都可以修，为什么非要去道场修呢？家，不是说就你一个人，你有孩子有外孙女，你一个人修也得考虑考虑家里人的感受啊……要不这样吧，妈，我也不用你代我修，我自己去修，你外孙女就让她自生自灭……

——你说的这话都是气话，像我这样一大把年龄吧，就是哪得待，我上哪待着去，别给你们添麻烦……我现在吧，是一身轻，也没什么责任了，孩子上高中了，也没什么需要我的了……

——妈，现在你是我姥不在了，我姥要是在，哪怕是不能动弹了，你能说你不需要她了？谁能说自己不需要自己的妈了呢……

朋友搬出了她姥姥说事儿，母亲终于在电话那头不吱声了……

后来，听说朋友的母亲选择留在了一个人的家里，选择了自己面对自己的孤独……

我突然觉得，其实，儿女是母亲的儿女，而母亲，却不单单只是母亲，更是儿女们的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