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的这首《渭川田家》 把情与景达到了美妙的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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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川田家》(唐)王维斜光照墟落,穷巷牛羊归。 野老念牧童,倚杖候荆扉。 雉雊麦苗秀,蚕眠桑叶稀。 田夫荷锄至,相见语依依。 即此羡闲逸,怅然吟式微。
王维,字摩诘,他的诗歌大多描绘山水田园等自然风景,或者歌咏隐居生活和宁静闲适的景象。他在描写手法和艺术对象上继承和发展了谢灵运开创的写作山水诗的传统,然而对陶渊明田园诗的清新自然也有所汲取,使山水田园诗的成就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王维的诗,有“诗中有画,画中有诗”之称,他写诗,尤其是山水田园诗,虽然风格多样,但是基本的格调都是自然优美、清雅冲淡,所追求的并非是语言上的雕琢和精饰,而是文辞内里所体现的情调理趣和生活向往。这首《渭川田家》,并不如王维其他山水田园诗那般清新隽永,但却通过细微之处的入笔,写出了心中野鹤闲云般的深情。
“斜光照墟落,穷巷牛羊归”。日薄西山,晚霞的光辉照耀着宁静的村落,放牧在外的牛羊也顺着深巷纷纷回归而来。“野老念牧童,倚杖候荆扉”,老叟惦念着外出放牧的牧童,拄着杖,倚靠在自己的柴扉门前等候他归来。“黄发垂髫,怡然自得。”这哪里是人间之景,分明是一幅世外桃源的景象。在落日斜晖之下,宁静的农家田园和牧归生活。在乡土气息之中,凝结着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墨客的羡艳,而这样一份休憩宁静,这是多少世俗文人所梦寐以求的自然之生活。
王维的诗,擅写空灵之景,其诗往往风格冷清幽邃,远离尘世,没有人间烟火之气,充满禅意。“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在这样的诗句里,一切的主题都是寂静无为,虚幻无常,没有目的也没有意识,没有生的喜悦,也不见死的凄凉,这样的禅趣,是永恒、不朽的宁静。然而在《渭川田家》里,开篇便描写的是普通田园的世俗生活,与他通常在诗歌中所吟咏的宁静形成对比的,是诗句中充满乡土气息和生活情趣。这样生活化的场景,在王维的诗作之中并不是十分常见的一个创作主题,但却是十分重要的一个创作主题,因为在这样的生活情调的描写之中,往往寄托着诗人自己的生活向往和诉求。
“雉雊麦苗秀,蚕眠桑叶稀。田夫荷锄至,相见语依依。”雉鸡在鸣叫着,麦儿也即将抽穗,蚕儿已经成眠睡去,稀稀疏疏的桑叶映照着落日斜晖。农夫们担着锄具回到了村里,相见之时充满着欢声和笑语。雉鸡、蚕、桑木、锄禾……每一个场景、每一种事物,都是田园耕作的农家日常所面对的东西,王维将这样的闲淡写得如此传神而清寂。“式微,式微,胡不归?”在诗歌的最后,王维终于用这千古以来的思归之曲,咏叹出了心中所想:“即此羡闲逸,怅然吟式微”。在他的心里,对这样宁静的田园生活,充满着无限的向往和渴求,而全诗的主题也昭然若揭:“归”。这便让人想到王维在另一首诗中所写的“归去”之情:“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楚辞·招隐士》中有这么一句“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王维这一句诗便是化用此句而来。在领略了山水幽美之余,又欣赏了人们的欢笑热闹,心情愉悦,便不由心生感慨:春天的花早已谢去,那便任由它去吧,虽然是秋天,这秋天的山野也一样地惹人喜爱,就连王孙公子也要留下来,不愿回去啊。在这两首不同的诗中,作者的喜悦和艳羡之情,已经溢于言表了,与此同时,诗人以王孙自比,也更坚定了归隐田园的决心———从前的荣华富贵,也不正如春芳一样凋零殆尽,了无痕迹,且放开,且随意,任其自然,顺从本心,留在这山水之间,也胜做王孙贵胄。
寄情山水田园之间,寻求清峻隐逸,是古今文人墨客一直沿袭的一个创作主题,然而即使是这样一个传统的创作模式,也并非是一成不变的。早在先秦两汉的诗歌里,我们就可以找到很多描写自然风光和秀美景色的诗歌,在谢灵运、谢眺那里,山水诗更多了几分空灵和娟秀;在陶渊明那里,田园诗更是掀起了寄情山水的一个高峰,陶渊明之后,历代文人都以南山采菊为悠然自得之象征。然而在王维这里,山水诗和田园诗得到了恰到好处的融合:清风神韵相互交融,在秀美的景色之中,情与景达到了美妙的融合。
王维,并不是一个真正的隐士,甚至可以说是达官贵人,但却凭借着自己对闲隐生活的向往和热爱,将田园风光写得如此娴静,如此安逸,堪与陶渊明田园之咏媲美。而有一颗这样宁静的休憩之心,自己是否归隐、身在何处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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