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爱情哪有什么道理 不过任由自己一颗心 清醒的沉沦
1
我怀疑纪行之可能有点喜欢我。
虽然我不学无术,顶撞老师,但我相信纪行之他一定能看出我是个好女孩。
双胞胎妹妹盈盈用手敲一敲我的脑袋,说:“纪行之,他喜欢你?年轻真好,至少还有梦可以做。”
纪行之此人,个子高,模样俊,年纪榜首,可谓是我们H中的风云人物。
心里爱慕他的少女从东校区可以排到西校区,只是碍于他一张笑都不会笑的“欠债脸”,纷纷望而却步。
也不是没有过胆子大的,纪行之任人家表白完,才推推眼镜,说:“刚才没好意思打断你,教导主任就站在你后面。”
所以也不怪盈盈是这种反应。
末了,她顿了顿,说:“不过要是纪行之真喜欢你这种长相,那他应该更喜欢我才对,毕竟我们长得一模一样。”
虽然我有十足的理由怀疑纪行之喜欢我,但盈盈的话也没有说错。
我和盈盈长得一模一样,可她和纪行之同在重点班。虽说平时里没有什么交集,可她成绩优异,又乖巧懂事。
自古都是姐姐给妹妹做榜样的,可到了我们家就完全相反了,不管是父母还是亲戚,都希望我能向盈盈看齐。
盈盈这时也没有写作业的心情了,凑到我旁边来,和我讲话,“不过,你怎么会和纪行之有交集?”
我想一想,说:“前几天没写数学作业在办公室罚站,他帮老师批改卷子,看了我一会儿,问我为什么没写作业,我说不会,他就说可以教我。”
盈盈的嘴巴已经惊得能塞下鸡蛋了,说:“纪行之竟然主动教你写作业?”
我也有些忍不住地激动,说:“是啊,你难道听说过有谁能得到纪行之这样的待遇吗?”
盈盈看了我一会儿,才从惊讶里回过身,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表情严肃,说:“同志,拿下纪行之,我非常看好你,加油。”
2
大周末的,我却早早地起了床,再晚十分钟,我的电话恐怕就要被纪行之打爆了。
我急匆匆地洗漱完下了楼,纪行之已经等在楼下了,见我下来,将手里的早餐递给我,说:“还没冷,吃了我们去市图书馆。”
我忙点头,纪行之已经在路边拦了车。
虽然我明明有十足的理由怀疑纪行之喜欢我,可他这副样子,又让我觉得自己的怀疑是错的。他并不说话,摇开一些车窗,偏过头看着窗外,连目光都不曾落在我身上。
我闷闷地咬了口包子,难道要辜负盈盈的祝福了?传言果然不假,纪行之不好拿。
我没话找话,说:“对了,你认识何盈盈吗?我才想起你们一个班,好巧,她是我妹妹。”
话才说出口,我又觉得自己犯蠢,就我和盈盈这张脸,想不知道我们是姐妹也难。
可没想到纪行之竟然真的认真地回答了我的话,“我知道她。”
他终于偏过头看我,纪行之落在我脸上的目光的太认真,我一时之间竟然觉得脸有些烧。
好在他下一刻就收了目光回去,说:“不过你们一点都不像。”
我喝一口豆浆,没在意,点了点头,说:“盈盈眼睛圆一点,我眼睛尖一点,大家都这么说。”
纪行之却没附和我说的话,看着前方,说:“快到了。”
3
纪行之脾气好像很好,连我自己都快要不耐烦了,纪行之竟然还一副淡淡的模样。
我有些不好意思,说:“对不起,我太笨了,这个题你讲过一遍了,可是我又忘记了。”
纪行之用橡皮擦掉我写错的地方,我却已经开始走神,纪行之手指很长,骨节分明,这么好看的手,不用来打人真是可惜了。
纪行之将草稿本推在我面前,说:“没有。”
我的思绪猛然被扯了回来,还以为纪行之讲到哪里我不知道的地方去了,忙问:“什么没有。”他又耐心重复一遍,“我说,何小柔,我没有觉得你很笨。”
纪行之是那种做什么事都很认真的人,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明明是教我写作业,纪行之这样认真,我自己反而还偷懒。
我想了想,说:“纪行之,我以前听别人说,你一点也不好相处。”
关于纪行之的传言太多了,不好相处就是其中一个。
他成绩优异,又沉默寡言,做学生会主席的时候也铁面无私,绝不徇私情,所以说他不好相处的传言自然也多了起来。
纪行之淡淡的,没什么表情,问我:“那你现在觉得呢?”
我一边低头看书上的题,一边说:“原来你很好,纪行之。”我笑了笑,“没想到你长得好看也就算了,人也这么热心肠。”
纪行之耳根有些红,低头看上我刚才错的题,问:“这个题哪里不懂。”
4
我竟然罕见地交上了数学作业,连数学老师也忍不住多看了我两眼。
我心情实在有些好,或许这就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吧,我现在可是有靠山的人。
一想到这儿,我忍不住将背挺得更直一些,任由数学老师灼灼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看吧看吧,就算你把我的背看出个洞来,我今天还就是交上了作业。
才到了大课间,就听我小姐妹说盈盈被三班那个班花堵在厕所了。
我当即撸了袖子,敢掳我妹妹?也不打听一下她是谁罩着的。
我一脚踹开了厕所的门,说:“何盈盈是谁的妹妹不打听清楚就敢动她了吗?”
盈盈缩在厕所角落,一个人弱小可怜又无助,这更加激发了我做为姐姐的保护欲,当即撸了袖子就要冲上去。
对方却把手机递给我,说:“你看看你妹妹做了什么好事吧!”
我强忍着怒气,我的妹妹就算把天戳了个洞我也不会觉得她做了坏事……
呃等等,这照片里的人,不就是我何小柔本人吗?
对方还在叽叽喳喳,说:“柔姐,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已经只是单纯地警告了她一下,希望你让她离我们纪行之远一些!不要仗着自己和纪行之是一个班,就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先打住!”我抽空看了一眼盈盈,果然她正哀怨地看着我。
她何其无辜,只是因为和我长得一样就被人误会堵在厕所。我有点心虚,清了清嗓子,说:“先说清楚啊,我妹妹和纪行之是一点关系没有的啊。”
“那这照片你怎么解释?”
“这张照片?”我故意顿了顿,然后笑了笑说,“怎么?连你柔姐都认不出来?”
班花大受打击,往后连退两步,指着我,说:“你是说,和纪行之在一起的人,是你?”
我十分有兴致地点了点头,说:“不如你去和他求证一下?”
5
我倒是没想到班花真的有胆子去向纪行之求证。
盈盈这把委屈坏了,我忙安抚她,说:“小时候我也经常替你顶包不是,就算我们扯平了。”
还算盈盈有点良心,毕竟以前她做错事,我没少替她挨打,可盈盈这边是安抚好了,我咬了咬唇,还是给纪行之拨了电话过去。
他很快就接了,低低沉沉的嗓音从听筒里传过来,“我刚好要给你打电话。”
“什么?”
我有点迷糊,只是纪行之又在电话那头说:“下来一下,我在你们小区楼下等你。”
小区楼下?我急急忙忙穿了外套下楼,盈盈看我慌张,问:“什么事?”
我穿上鞋子就拉开门往楼下跑,说:“天大的事。”
我还以为纪行之是来找我翻脸,毕竟被班花缠上肯定很麻烦。可纪行之竟然和我说对不起。
我:???
纪行之像是一路跑来,现在微微喘着气儿,说:“对不起,今天的事我听说了,很抱歉因为我让你感到困扰。”
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斟酌措辞好半天,还是觉得眼眶有些酸涩。
我说:“纪行之,你没必要道歉啊,又不是你的错,我从没想过怪你的。纪行之,你真的很好。”
没人再说话了,只有微风吹过树枝“哗哗”的声音,好半天纪行之才说话,“那何小柔,明天还能教你写作业吗?”
6
我和纪行之很久不见了。
班花一怒之下将照片匿名发到了教导主任处,作为清北苗子之一的纪行之,老师自然不能放任他和我再这样接触下去。
于是教导主任反馈到班主任处,班主任请了家长,纪行之他妈替他办了住宿。
在学校,这样关键的时刻,各路老师自然千防万防我和纪行之接触,而这个时候盈盈就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她偶尔帮我和纪行之传字条。
但大多都是纪行之叮嘱我好好学习,拜托盈盈辅佐我功课,我和纪行之其实清清白白,是他们想太多了。
唯一再有接触,就是高考前夕。
纪行之翻墙出来,他做了这么多年三好学生,也唯一一次做这样出格的事。他的手汗津津的,握住我的手,问:“何小柔,你紧张吗?”
我摇摇头,说:“不紧张。”
我没有撒谎,我是真的不紧张,到现在这一天,该做的努力都做了,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吧,没什么好紧张不紧张的。
我想了想,问他:“那你呢,你紧张吗?”
他沉默一会儿,点了点头。我没再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说:“何小柔,我想去北京,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听见他这样说,我心里好像终于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我笑了笑,说:“之前教导主任逼迫我,问我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纪行之像是有些紧张,微微攥紧了手,面上却什么也看不出。我说:“我拍着胸脯和他保证,我们两个之间就是清清白白的同学情。”
我笑了笑,将被风吹乱的头发拨到耳后,说:“可纪行之,你这样真的让我很为难,你这不就让我们清清白白的同学情变质了。”
7
我和纪行之的学校隔得很远,每次见面都要跨越大半个城市,纪行之却对此乐此不疲。
又过了几年,我和纪行之都收到高中同学的聚会通知。班花一见到我们,就打趣儿道:“我就知道你们俩之间肯定有点什么。”
教导主任恍然大悟地一拍大腿,说:“原来那封匿名检举信是你写给我的?”
大家都纷纷笑作一团。
酒过三巡,我听见有人问纪行之,我们学校那么多认真学习积极向上的女孩儿喜欢他,他怎么就对我这个混世魔王上了心。
我看见纪行之放下了筷子,微微笑了笑,说:“也不知从什么地方说起。”
于是就这样搪塞了下去。
可回家路上,我想了想,还是拽住他的衣角,说:“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喜欢我。”
纪行之笑了笑,说:“有一次我上完体育课,看见你和你们班同学投篮,很好看。”
我瘪了瘪嘴,好没新意,“盈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难道就因为她没投篮,所以你不觉得她好看?就因为这样?”
纪行之笑了笑,却已经不再说话了。
8
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这样。
他早见过何小柔的,在很久以前,久到何小柔都已经忘了的那么久。
纪行之第一次见何小柔时,她还很小,性子却和现在差不多,大大咧咧,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纪行之就是被她“助”的那个人。
说起来竟然有些像美救英雄。
他儿时因为父母离异,又沉默寡言,融不进孩子堆,久而久之就成了被欺凌的对象。
何小柔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她扎辫子,一张脸还有些肉乎乎,却十分可爱。
后来上了H中,他一眼就认出了她,好奇怪,她和何盈盈明明是双生子,他却觉得一点都不像。
他记不住何盈盈的样貌,甚至连她的名字都觉得拗口,可一闭上眼,竟然能清晰回想起何小柔的笑脸,连她脸颊上几颗小雀斑都清晰得不得了。
他还记得,他教她写作业的时候,她听着听着就睡了过去,春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映在她脸上,他就那样看着她,连她脸上的绒毛都看得清。
也就是那个时候吧,看着何小柔好久好久。
也就是那个时候吧,任由自己的一颗心,清醒地沉沦。作品名:《同学不客气》;作者:顾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