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他们 一定要达到自己想要的高度”
徐晓菁是新东方福州学校的政治老师，从2009年开始带高三到现在，几乎每年听她讲课的学生都有200人+。
这一次的采访我原本是设计了很多“高大上”的问题，力求将她最厉害的一面表现出来，不过这位教政治的徐老师在生活中没有一点“政治的皮囊”，不管是生活日常、教学理念等等都显得平平无奇。
而被问到自己最希望学生给她的评价是什么的时候，徐晓菁说——
“以前上学的时候，我觉得学习就是生活的全部。尤其是到了高三，临近考试时一夜一夜的失眠，还动不动就哭。”
“现在想一想，那个时候真的还是比较单纯啊，人生也只有那段时间会心无旁骛地做一件事。在当时的我看来，上课、下课、刷题、考试都很难捱，等后来自己当了老师，又一遍遍地看着自己的学生重复这个过程。”
“所以现在的我希望自己的身份不仅仅是‘高中政治老师’，我不愿意看到当年我的迷茫在学生们身上再现。所以我对自己的要求是，成为一个合格的‘领路人’”。
徐晓菁老师
“如果我的学生在毕业后有问题还能想到找我帮忙，对我来说就是成功。”
哪怕只是给学生们一点推动力或者关于生活的建议，在徐晓菁看来，都是学生对她最高的评价。
01
除了学习，还要告诉学生们学习之外的东西
徐晓菁的教学经历其实代表了很多新东方的老师。刚刚走出校园的大门就加入新东方，从学生到老师的身份转变促使她飞速成长。
在自己还对“学习”两个字懵懵懂懂的时候，就已经要面对学生们的追问了。
“我第一次带高三的时候，年纪很小，最早的一届学生其实只比我小三岁。”
“刚当老师的时候觉得自己都还是个孩子，然后进入新东方看着一帮比自己小一点点的弟弟妹妹为了高考挠头的时候，一下子就觉得不一样了，就是从心底认同了自己新身份的感觉。”
“以前自己不想看书的时候会找理由，现在看着学生们不好好学习会恨铁不成钢。但是你反过来想几年前的自己，又能理解他们的这种懒虫心态。”
Photo by NeONBRAND on Unsplash
这种身份快速转变的过程也让她的优势凸显了出来。年纪小，自己还没有完全地蜕掉学生的壳，既能理解学生、猜透他们的所思所想，又可以站在老师的角度为他们考虑。
“曾经的我面对考试和枯燥乏味的学习生活时是什么心情，现在的他们就是什么心情。甚至那种高考之前的焦躁和迷茫，我在他们身上也能看到。”
“所以有的时候我会觉得，我的任务不仅仅是教学、教会他们知识而已，在我还不是一个完全的‘大人’的时候，以朋友的身份帮他们忙，也是我的职责之一。而这些问题的答案在课本里都是找不到的。”
就像她自己回忆的那样，失眠和难过，是学生时代的徐晓菁焦躁、迷茫的表现，尽管最后随着自己的长大，这种情绪没了，但那种无助她不希望自己的学生再经历一遍。
所以她常常告诉这帮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半个大人”，除了学习，除了高中时代的烦恼，他们遇到的任何难题也都可以来找她，她也愿意将自己的经历分享给他们，让他们对自己今后的生活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我有时候会给他们讲大学是什么样的，大学生活又是什么样的。有更多的时间研究自己喜欢的事情，也有更多的选择探索自己究竟喜欢什么。我希望这种从别人那听来的未来生活，能让他们知道自己在为了什么而努力。”
而这些努力，其实都是让学生们知道学习之外的生活，大概是什么样儿的。
02
要成为课本之外的老师
很幸运的是，徐晓菁的这种理念在她的坚持之下得到了好的结果。
“我的第一批学生们到现在也都还跟我保持着比较好的关系，他们其实已经走上了工作岗位，也有一些已经成家立业，但他们现在还是愿意跟我分享生活，或者讨论一些工作的困难。”
“每一年的高三毕业的时候我都会让孩子们写一本同学录，这几个本子其实只是记录了孩子们的信息，还有他们写的一些很简单又很美好的一些留言。你说它简单吗？很简单的，没几句话，他们心思也没那么复杂，实质性的东西也没多少。但是等以后他们再回过头来看的时候，这些简单的东西也会是一种人生记录。”
她把这种对学生的责任感归结为了一句话，“一定要让学生们达到他们想要的高度”。这种“高度”仅仅通过学习是没有办法达到的，生活中的烦恼同样存在。而徐晓菁恨不能自己有三头六臂，任何微小的事物她都不想放过，希望能最大程度上帮助到自己带的、带过的每一位学生。
而这种努力之后所收获的满足感，又同样肯定了她为之付出的辛苦，让她有持续的动力往下走。
Photo by Anna Earl on Unsplash
“我有一个已经高中毕业的学生，他告诉我他上了大学之后，想要参加他们学校一个学院的转专业的考试，他问我他应不应该去参加。当时我做了很多工作，去查该专业的就业前景，也跟学生聊了很久去问他为什么喜欢那个专业、想要转专业的原因是什么，然后让他把学校转专业的要求告诉我。
了解了方方面面的信息之后我跟他说，你可以去尝试一下，然后又帮他分析他可以从哪一些方面去准备。”
“后来我问他，我说你考上了吗？他说他考上了，因为别人都不敢报，他在我的鼓励下他报了，自己准备又充分，他就这样进到了他学校理想的专业。”
“我觉得能够和毕业走的学生还能保持非常好的关系，这是非常美好的一件事情。这也是对我的教学工作的另外一种肯定。你对他们的人生有了帮助，他们才会把你当做课本之外的‘老师’。”
老师教一个学生的时候，其实面对的不仅是一本书的知识点，还有他未来人生的一部分。在徐晓菁看来，这些个半大孩子没有办法完整地认清他们的人生，也就理清不了。
自己年纪和他们接近，又比他们稍微多一点人生经验，正是一个可以给意见又不致于“高高在上”的好身份，所以她责无旁贷。
03
障碍少了，学生跳得就会越来越高
被问到今年的疫情对她的教学工作有什么影响时，徐晓菁和我们谈了很多。
对于她来说，教学方式的转变（直播课）、考试的推迟可能仅仅只是表象，这个疫情带给她的思考其实更多的是关于孩子们的学习生活本身。
“我当时听说高考延迟30天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开心，因为学生们的‘考前时间’突然充值了30天。但是随后而来的是一种焦虑感，这种焦虑感从开始直播的时候就有了。”
徐晓菁老师
徐晓菁也给我解释了这种焦虑的原因。作为一名政治老师，网上授课的时候带着学生刷题，她希望学生能够按照高考的标准给题目划线、标记，但大多数学生家里根本没有打印机。她只能看着学生们一边在屏幕上读题一边在本子上写答案。
所以她每天盯着快递有没有恢复，为了更早的把习题材料和讲义送到学生手里。
“我带的学生可以说是天南海北，本质上你没办法保证他们都能以对学习最有益处的方式上课，他们保证不了，老师也不能。线下授课还好，线上授课只会把这种差异放大。我说的焦虑，其实就是对这种现实情况的焦虑。”
“有些东西你改变不了，可是他们之中很多学生明明可以达到更高的高度，如果他们达到不了，我就会很着急。”
“线上授课确实对于学生的自律性要求会更高，因为如果有一些他拿不到的分或者他觉得很不方便的事情，他可能就放弃了，而且理由也很充分对吧？可我觉得这种情况越少越好。”
而老师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想尽一切办法减少这种看似合理的理由。
障碍少了，学生跳得就会越来越高。
04
采访的最后我想让徐晓菁给学生们一点“寄语”。徐晓菁说她要结合疫情，给学生们一点切合实际的小建议——
“专注于当下，这是这次疫情给我的最大的感受。对于我来说就是专注于现在手里的每一个学生，每一次的作业。”
“而对于学生们来说，就是关注好当下怎么样上好每一堂课，学好、吸收好每一个知识点才是最重要的。所谓的能达到的高度，都是由一个个的‘当下’堆积而成。”
抛开学生自身，只有老师把学生预想到什么高度，学生才有可能达到什么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