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籍不会给你带来好运 但能让你悄悄成为你自己
我依然是一个非常矛盾的人,在各个方面。我是个年轻人。
最近整理今年所读过的书并列了表,有人说“看这么多本,你能记住什么?”“读书是用来享受的,这样读有意思吗?”,还有真正认识的伙伴也会说“额……”,额……谁给你的自信让你可以用自己的时间和观念妄断别人?不过,对此我非常理解,现在我已经完全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生气,因为——
几年前还在校园时,微信社群兴起才不久,有长辈知道我很喜欢读书,他个人也是很喜欢读书并且非常鼓励大家多看书多思考的人,“读书就是借力别人的智慧”是他不时会提到的一句话,甚至他还有写一篇酷似《师说》的读书论。所以,他鼓励并帮助我筹建了一个读书社群,邀请了不少他所认识的爱读书爱思考的高校学生以及在各自领域相较专注的社会人士,当时在学校我有筹建的读书类社团,也邀请了爱读书(起码自己说爱读书)的各校同学进入社群,渐渐人数多起来,每周我会尽力促成一次线上分享会,邀请确实读书不少的社会前辈在群里分享,开始时大家是活跃的,然而不久后,人数还在增加,群活跃度却日渐降低,很纠结是为什么。问在群里的关系很熟的朋友,大家并没有发觉“可能是比较忙吧”“可能是快要考试了吧”,但是,邀请前辈做分享的难度也在增加……于是,想做一次线下读书分享会,邀请群里伙伴来线下见面相互认识,各带自己喜欢的一本书推荐,本以为需要担心的是人太多场地和活动时间问题,却发现,真的是想多了,参加的人数还不如平时社团活动……虽然还是以最积极地风貌主持了那次活动,但是,,真的受到打击了……why?大家的读书热情在社群里并不能被聚合。
后来,另一位社群里的我本不认识的前辈电话联系了我,首先肯定了我作为一位学生促成人数很多的读书社群并坚持分享是一件很好的事情,然后,他问我:“你有没有思考过读书的意义?”日常提到读书的意义可以信口列出五六七八条,但是当他这样问时,我是懵的,读书的意义?
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读书可以是一件功利的事情;“你读过的书里藏着你的气质”“读书是门槛最低的高贵”读书可以显得有文化;“你需要起码有一件坚持的事情”“你需要起码一种爱好”读书可以一边丰富自己一边消磨时间;“读书是进步的阶梯”读书帮助我们成长获得智慧;退一万步讲,读书也是一件有益的事情,但是读书对我有什么意义呢?或者说,我要通过读书这件事情获得什么意义呢?别人要通过读书获得什么意义呢?然后我得到了一句非常有道理的话“读书是一件私密的事情,读什么书有什么样的感悟是别人的隐私,大家并不会乐于分享隐私的。”
是的,读书越来越被“功利化”,舆论大声叫嚣读书,似乎让这件事做起来不那么酷了。而读书对于每个人的意义不同,有些人单纯喜欢,比如我;有些人工作需要,比如诸多编辑;有些人读专业书籍为了工作;有些人读小说故事为了消遣;有些人挑小众书读为了显得酷;有些人读《笑场》因为喜欢李诞……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大部分人是并不喜欢让别人知道自己做一件事情的动机的,我们更喜欢用一种通识性的代表性的理由来当做自己的动机。
至于说到分享自己在读什么书,对书有怎样的理解,哪个地方最感动你……真是难为大家。对于孩子、学生来说或许这并不麻烦,一千个读者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是语文老师会在课堂上讲的名言,故而鼓励大家有不同见解,不分高下。然而放到社会里,还能单纯的说千人千面吗?在群体中不同的人发言总会被在座各位判断嘛,总会在别人心里分出高下嘛,谁想做浅薄的人呢?谁又知道自己哪个观点一旦讲出来不是被称赞而是被嘲笑呢?最稳妥的办法是找百度呀,看看大家怎么说,对这本书和作者的主流认识是什么,按这样讲出来才是对的,不管别人怎样看,自己身后都有“万能的百度”撑腰可以有信心站稳观点。可是,这样还有意思吗?社会人当然了解了套路,而真正喜欢读书的人宁愿自己“闭门造车”享受与作者交心的孤独,也不愿意出来跟一群认识而不熟的人分享自己的见解。
而谈到读书的功用,就不得不从“人都是自私”的论点出发了,倘若大家读特定的书为了特定的目的,更不会在没有背书的情况下就把自己挖掘了很久很深的见解分享出来,因为,这会显得“秀”而引起现场尴尬,而且,几天后不小心听到或看到与会人用了他曾不置一词的自己的观点,也是挺郁闷的……何况,跟别人分享有时也太花时间了,听别人分享有时也太浪费时间了……
综上,根源就在于千人千面而读书应该是一件私密的事情。
所以,渐渐放弃去太过刻意的促成分享和保持群活跃度,将读书这件美好的事情交还给大家私密的时间。
告诉我这个观点的前辈年逾不惑,创业十年,家庭美满。他说,曾有一段不短的时间他要求自己每天至少读完一本书,作为一个有公司需要运营,有家庭需要照顾的中年人,能静下心来看书的时间几乎只有深夜。后来,他感受到这样阅读的感受后,重新调整了生活继续将读书作为相对轻松的一项日常。他又提到了另一个观点:广泛阅读进而构建自己的思维框架。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维方式,我们可以在接触中了解到一个人是比较直来直去的还是思维缜密的或者城府深厚的还是通透达观的,随着自己的成长,我越来越相信凡是过往皆有痕迹,所有逝去的时间都建筑装修了我们的大脑。而每个人的经历有限,很难通过自己有限的经历形成广博开阔的思维框架,因此,所谓博览群书、厚积薄发正是通过各式各样的书充实自己各式各样的知识、见识、感悟、思想,混乱着混乱着直到有一天你可以将脑海里的知识编织成有规律的网,就像偷习了各门派武学的混混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自由掌控体内力量而成为侠客。也就是构建起了自己的思维框架。
以前我看鸡汤文俞敏洪每年读超过50本书时很诧异,想怎么可能,难道一天没有别的事情做了吗?直到20岁时自己立下每年看书40本的flag后才发现,原来没有那么难,每天保证一两个小时的阅读一年就是四五百小时的阅读时间,每本书假设需要8小时读完(大部分其实并不需要)那也能读完50本书呢!现在工作了,感觉更能抽出这一两个小时,毕竟路上无聊的时间可以看书,等人等饭各种等待的时候可以看书,晚上没事了可以看会书……而读书也是一件熟能生巧的事情,读的越多,我们的阅读能力消化能力也在提升,从而读的也就越快,而且,书并非慢慢读才是享受,我感受过深夜两三个小时酣畅淋漓的读完一本书的快乐,胜过读一点放下等有时间再读一点这样断断续续读完的感觉,至于快餐读书,就更说得没有道理了,毕竟有国家半数以上的孩子都是吃所谓快餐长大的呢!不同的书也理应有不同的阅读方式,有些书就是可以快读,有些书慢读才能消化,而有些诗集散文之类很适合泡壶茶悠闲的品读。
我是个矛盾的人,因为我的思维框架还没有构建好,当看到一些评论时很自然的想到这些,也想解释却觉得没有必要,这本就是个人的事情;然而还是敲下了这些文字似乎想表达什么……其实什么都不想表达,读书使我快乐,读书使我自由,至于意义,我准备让它自己告诉我。
现在很少会参与“读书会”类型的活动,只偶尔跟关系很熟的朋友谈论一两本彼此都看的书,在网络上记录读过的书是坚持想做的事情,尽管只是比较片面简短的自己对书的理解。从自私的角度来说,我读我的我记我的跟大家无关,从有爱的角度来说,我但愿在互联网知识大海中这一点点的坚持也能有一点点星光的力量。快速阅读还是慢慢品读好?这本身是一个没有意义的话题,只取决于阅读者自身的喜好或需要;读书是不是一件值得分享的事情?各人心中自有见解。
附上贾平凹先生的《好读书》节选(原来各路先贤也曾有纠结读书是好是坏的时候):
好读书就得受穷。
心用在书上,便不投机将广东的服装贩到本市来赚个大价,也不取巧在市东买下肉鸡针注了盐水卖到市西;车架后不会带单位几根铁条几块木板回来做沙发,饭盒里也不捎工地上的水泥来家修个浴池。钱就是那几张没奖金的工资,还得抠着买涨了价的新书,那就只好穿不悦人目的衣衫,吸让别人发呛的劣烟,吃大路菜,骑没铃的车。但小屋里有四架五架书,色彩之斑斓远胜过所有电器,读书读得了一点新知,几日不吃肉满口中仍有余香。手上何必戴那么重的金银,金银是矿,手铐也是矿嘛!老婆的脸上何必让涂那么厚的脂粉,狐狸正是太爱惜它的皮毛,世间才有了打猎的职业!都说当今贼多,贼却不偷书,贼便是好贼。他若要来,钥匙在门框上放着,要喝水喝水,要看书看书,抽屉的作家证中是夹有两张国库券。但贼不拿,说不定能送一条字条:“你比我还穷!”三百年后这字条还真成了高价文物。其实,说穷也不是穷到要饭,出门还是要带十元钱的,大丈夫嘛,视钱如粪土,它就只能装在鞋壳里头。
好读书就别当官。
心谋着书,上厕所都尿不净,裤裆老是湿的,哪里还有时间串上级领导的家去联络感情,也没有钱,拿什么去走通关关卡卡? 即使当官,有没有整日开会的坐功?签发的文件上能像在新书上写读后感一样随便?或许知道在顶头上司面前要如谦谦后生,但懒散惯了,能在拜会时屁股只搭个沙发沿儿?也懂得猪没架子都不长,却怎么戏耍成性突然就严肃了脸面?谁个要整,要防谁整,能做到喜怒不露于色?何事得方,何事得圆,能控制感情用事?读书人不反对官,但读书人当不了好官,让猫拉车,车就会拉到床下。那么,住楼就住顶层吧,居高却能望远,看戏就坐后排吧,坐后排看不清戏却看得清看戏的人。不要指望有人来送东西,也不烦有人寻麻烦,出门没人见面笑,也免了有朝一日墙倒众人推。
好读书必然没个好身体。
一是没钱买蜂王浆,用脑过度头发稀落,吃咸菜牙齿好肠胃虚寒;二是没权住大房间,和孩子争一张书桌,心绪浮躁易患肝炎;三是没时间,白日上班,晚上熬夜,免不了神经衰弱。但读书人上厕所时间长,那不是干肠,是在蹲坑读书;读书人最能忍受老婆的嘟囔,也不是脾性好,是读书入了迷两耳如塞。吃饭读书,筷子常会把烟灰缸的烟头送到口里,但不易得脚气病,因为读书时最习惯抠脚丫子。可怜都是蜘蛛般的体形,都是金鱼似的肿眼,没个倾国倾城貌,只有多愁多病身。读书人的病有治其病的药,药不在《本草》而直接是书,一是得本性酷好之书,二是得急需之书,三是得未见之书。但这药医生常不用,有了病就让住院,住院也好,总算有了囫囵时间读书了。所以,约伙打架,不必寻读书人,那鸡爪似的手没四两力;要欺负也不必对读书人,老虎吃鸡不是山中王。读书人性缓,要急急不了他,心又大,要气气不着,要让读书人死,其实很简单,给他些樟脑丸,因为他们是书虫。
说了许多好读书的坏处,当然坏处还多,譬如好读书不是好丈夫,好读书没有好人缘,好读书性古钻。
但是,能好读书必有读书的好,譬如能识天地之大,能晓人生之难,有自知之明,有预料之先,不为苦而悲,不受宠而欢,寂寞时不寂寞,孤单时不孤单,所以绝权欲,弃浮华,潇洒达观,于嚣烦尘世而自尊自重自强自立不卑不畏不俗不谄。说到这儿,有人在骂:瞧,这就是读书人的酸劲了,为什么不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呢?真是阿Q精神喽!这骂得好,能骂出个阿Q,来,便证明你在读书了,不读书怎么会知道鲁迅先生曾写过个阿Q呢?因此还是好读书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