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诗人陆游的《黄州》 君看赤壁终陈迹 生子何须似仲谋

《黄州》

局促常悲类楚囚，迁流还叹学齐优。

江声不尽英雄恨，天意无私草木秋。

万里羁愁添白发，一帆寒日过黄州。

君看赤壁终陈迹，生子何须似仲谋。

乾道五年（1169）十二月六日，陆游腱闲在家乡山阴，诏命为夔州通判。第二年六月，他从临安（今杭州）出发赴任。八月十八日，他路过黄州（治在今湖北省黄冈县），写下了这首诗。赤壁，三国时周瑜和诸葛亮合谋大破曹操的地方。故址多认为在今湖北省蒲折县东北的长江南岸。

可是，苏轼作《赤壁赋》，却以黄州赤鼻矶为赤壁，陆游依苏轼之说，借古喻今，发抒感叹。开篇两句写他几年来的处境。楚囚，本指春秋时期战争中被晋人俘虏的楚人钟仪。陆游以“楚囚”的受困，比喻自己罢官前后，受投降派陷害，拘束的不自由的境遇。齐优，指齐国以乐舞戏谑为业的艺人。

《史记·乐书》载：“自仲尼不能与齐优遂容于鲁。”这是说，齐人送女乐给鲁国，孔子认为女乐至国，政治不可能有清明之望，便离开了鲁国。陆游借用这个典故，说自己被迁流到夔州去，也好似齐优至鲁一样，叹自己不可能有所作为。他曾坦率地承认此次远行，完全是“辛苦为斗米”，是生活所迫，出于无奈，所以有“学齐优”之叹。

“江声不尽英雄恨，天意无私草木秋”，岁月蹉跎，功业未就，他是抱憾的。以草木易衰、江声不尽，喻诗人感慨之深沉。因此在过黄州之日，一种客旅他乡的愁绪，油然而生。这种不绝如缕的愁绪，不仅以“万里”二字作了强调，在“生子何须似仲谋”一句中更是得到充分的表现。

据《三国志·吴书·孙权传》裴注引《吴历》所记，曹操在巡视江东的军容时，见孙权舟船、器杖、军伍整肃，喟然叹曰：“生子当如孙仲谋！”陆游在这里反用其典，是一句对自己半生坎坷、一事无成的牢骚反话。在当时统治集团苟安一隅的局面下，英雄无用武之地，即便有孙仲谋这样的才能，又有何用？

陆游比较曲折地表达了这一深切感慨。“君看赤壁终陈迹”，似乎带有任何英雄业绩最后都成过去的消极情绪，其实他是以反说正，反中有正。“生子何须似仲谋”同辛弃疾在《南乡子》一词中的结句“生子当如孙仲谋”有异曲同工之妙，我们从中都不难体会到诗人报国之心的热切，也能品味到对屈节求和、昏庸无能的南宋统治者的讽刺和针砭。

诗的结尾十分沉痛。“生子当如孙仲谋”原是曹操当年望见吴军阵营整肃时的一句叹语(见《三国志·孙权传》注引《吴历》)，现在诗人面对赤壁陈迹，自然感慨万千。他把曹操的赞语改作“生子何须似仲谋”，正语反说，集中表现出对抗战前途的深深失望和悲伤，同时也包含了对主和派执政的激愤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