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欣赏——鄂伦春马与森林共舞

经常有人问我，鄂伦春人已经告别狩猎经济20多年了，为什么还有很多人养马？比如，鄂伦春族民营企业家关晓志，饲养的鄂伦春马竟然有上百匹。鄂伦春人对马的“柔情”深入骨髓，有些人很难理解。鄂伦春马对鄂伦春人而言，不仅是一个高贵的存在，也是他们精神和灵魂的重要依托。

鄂伦春马群（摄影：关晓志）

鄂伦春马原产于我国大小兴安岭地区，产区属亚寒带大陆性气候，冬季最低气温-40~-50℃。目前，纯种的鄂伦春马仅有数千匹，主要分布在鄂伦春族聚居区和鄂伦春族居住的周边地区。

鄂伦春马（摄影：关晓志）

鄂伦春马体型中等，毛长腿粗，行动敏捷，步伐稳健，耐力超强，通灵温顺，是鄂伦春人狩猎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忠实伙伴。鄂伦春马精悍韧性，习惯在山地和沼泽地奔驰，就是驮上一只四五百斤重的猎物照样奔走如飞。遇到独木桥，稳健通过。尤其是爬陡坡、钻密林的时候十分通人性，乖巧地驮着猎人自动绕枝躲树，寻隙窜空，猎人从不担心挂到树枝。据鄂伦春猎人讲，鄂伦春马有着特殊的性能，饿了没有草，马可以吃兽肉；渴了没有水可以喝兽血；冬天还可在几尺深的雪底下扒草吃，冰封大地，没有水流，马靠吃雪解渴。在发现猎物时，猎人只管下马远走搜寻，马不跑不跳，悠闲等待。一旦听到枪响就会朝着猎人的方向奔驰而去。不管猎人开枪时，和马的距离有多近，久经考验的马只是微微抖动。只要看到猎人做射击的动作，马会竖起耳朵，静等枪响，很少有受惊的时候，一切听从猎人指挥。在出猎途中，马比人更清楚什么地方可以走，什么地方不可以走。比如经过沼泽地的时候，只要马自动调头，猎人就知道前方有深没马身的“鬼沼”，万不可走进去。有时猎人不慎被马掀下，马就会停下来等待主人重新上马。如果猎人在狩猎途中生病而掉下马，马就会背着空鞍子回村报信。鄂伦春马具有团结协作精神，公马护群，母马护驹，能与野兽搏斗。同时，鄂伦春马也喜欢争强好胜，群马赛跑时，没有一匹马甘心落后。

雪地赛跑（摄影：张林刚）

鄂伦春马要想成为一匹出色的骏马，必须经历魔鬼般的训练。鄂伦春猎人驯马的办法有多种，常见的一种是找长有塔头草墩的沼泽地去驯马。他们骑上要驯的马，很艰难地在塔头墩子上走上一个春天才能驯好一匹马。这样驯出的马奔跑时很平稳，而且还能驮运重物。

鄂伦春马牧场主

马是鄂伦春人不可缺少的狩猎工具与交通工具，鄂伦春人无论进山打猎，还是运载货物，几乎都由马来包揽一切，因此他们对马“爱如至宝”。

鄂伦春护林马队

过去，鄂伦春人一直把马当做财富，男方到女方家订婚所带去的彩礼就是马匹和白酒。鄂伦春人尽管很爱马，但对马匹的放牧和饲养还是比较原始的，说他们“马放南山无人管”也是事实，有时整个夏天都可以不去管它，一切由马信游，马长得也很肥壮。

鄂伦春人对马有着非常深厚的感情。马从出生到死亡，都始终随着山林的脉搏而飞跃奔腾。它是那样的顽强，又是那样的优雅，是森林生灵中最珍贵的记忆。它与鄂伦春人相伴相随，经历着山林的风霜雨雪、春花秋月，体察着鄂伦春人的喜怒哀乐和悲欢离合。一个真正的鄂伦春人，一生都不会去伤害马和猎犬，更不会去吃马肉和狗肉，因为，鄂伦春马早已成为鄂伦春人的“家庭成员”了。鄂伦春马老了以后，一般是自然死亡，有的老马也会被送到军马养老院，使其有尊严地回归大自然。

鄂伦春迎宾马队（摄影：张林刚）

尽管鄂伦春人爱马养马，但是，由于多种因素的影响，鄂伦春马的总体数量在下降，种群质量也在退化。以黑龙江省黑河市鄂伦春族聚居区为例，目前，全市鄂伦春纯种马存栏不足400匹，基础母马不足200匹。鄂伦春马的独特之处是灵活敏捷，善于爬山和穿越密林，耐寒韧性，不择食，耐饥渴，是严寒森林地带的优良品种，是护林防火的交通工具，更是鄂伦春人心中神圣的象征。因此，鄂伦春马值得保护，值得关注，值得研究。

刘晓春 中国社科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