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问你 喜欢林黛玉还是薛宝钗?千万别理他 这是坑
如果有人问,你喜欢林黛玉还是薛宝钗?
相信我,别理他!这是坑!
这就跟问一个男人,老妈和老婆(都不会游泳)同时掉河里,先救哪个一样,是道"送命题"——怎么答都会被diss!
林、薛二人作为经典小说人物,优点很明显,毛病也一大堆。你喜欢谁?
说到这儿,你是不是突然发现,经典文学作品里的主要人物形象,都像林、薛这样,不是一个十足的"好人"。
那问题就来了,既然小说和小说里的人物都是作家"人造"的,为什么不把他们写得更完美些呢?人们不都向往完美吗?
说实话,从前笔者也是这么想的。但看了张悦然《顿悟的时刻》之后发现,不完美的人物才是最受大众欢迎的。
张悦然
壹
张悦然是著名的80后作家。获得第三届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之后,就走上了文学之路,长篇小说《茧》《樱桃之远》,短篇小说集《十爱》《葵花走失在1890》等等,作品不断赞誉不断。
张悦然22岁获"华语传媒大奖"最具潜力新人奖,长篇小说《誓鸟》被评为2006年"中国小说排行榜"最佳长篇小说,同年登上中国作家富豪榜23位。其作品被翻译成英法德等多国文字。
作家莫言说:"张悦然的文字锋利、奇妙、简洁、时髦而且到位。敏感和梦,飞扬的灵感和驾驭语言的熟练技能,显示着她优秀作家的潜质。"
而作家林白则评价:"张悦然的前世大概是一株葵花,灿烂、美好、蓬勃。她的文字和想象力就是生出光芒来的,如此耀眼,如此不可思议。"
从2013年开始,张悦然在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当讲师,开设短篇小说鉴赏全校选修课。
大多数人无法在课堂上领略这位才女作家的风采,那么,她的新书《顿悟的时刻》,则可以弥补这部分缺憾。
《顿悟的时刻》从60部小说文本入手,详解小说写作方法和技巧,深度分析五位当代著名文学巨匠。
严歌苓曾说过,在美国人眼里,作家是可以通过课程训练培养出来的。基础训练内容包括大量阅读和模仿。
张悦然的写作才华显然不是这样被训练出来的。但海量阅读却是每个作家都不可或缺的。
从《顿悟的时刻》可见一斑。从19世纪的简·奥斯丁到至今活跃文坛的村上春树,从大文豪托尔斯泰,到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爱丽丝·门罗,从智利作家波拉尼奥,到美国的珍妮弗·伊根等等,张悦然给读者展示了令人惊叹的作品涉猎。
但是,仅仅涉猎是不够的。对这些作家和作品,进行分辨剖析,给读者说出他们的特点、异同、技巧方法,以及个人的独特观点,才是一个文学讲师期待呈现的。
《爱玛》剧照
贰
回到本文的开头,为什么文学经典人物都不完美?张悦然用两个爱玛,回答了这个问题。
简·奥斯丁的《爱玛》和福楼拜《包法利夫人》中的爱玛,在一般人看来,后者的选择更加无法接受。但张悦然坦诚自己竟然对她施与了更多同情和理解。
因为在社会主流价值观的规范下,每个人都会产生想要反抗的冲动。生活在现实中的人,大多只能把这种反抗和冲动压抑起来,隐藏起来。而作家却可以借助自己笔下的人物,让这种冲动化为实际行动。哪怕毁灭也在所不惜。
所以,当包法利夫人走向死亡的时候,福楼拜泣不成声,打电话告诉自己的朋友:"包法利夫人就是我。"
作家在小说人物身上,寄托了自己的情感。用张悦然的话说,就是找到一个情感的支点,用来发现社会,更发现自己。
但小说也有其内在的逻辑。同样是不忠的女人,同样是死亡的结局,包法利夫人和安娜·卡列尼娜,却给读者带来不同的感受。
《包法利夫人》剧照
包法利夫人的死,是意料之中的。作者在前面给了足够的铺垫,让爱玛做了各种尝试。但她的追求是虚妄的,尝试也注定是无果的。最后她走投无路,尊严尽失,只有一死。
爱玛死后,整篇小说很快就结束了。
可安娜的死却在必然性中包含着偶然性。托尔斯泰并没有让安娜失去最后的尊严。他甚至说,安娜的死不是他的初衷,他也不知道,安娜为什么要走向铁轨。安娜的结局包含了某种不可言说的神秘力量。
安娜死后,小说又延宕了很久才结束。
从文本技巧来讲,张悦然说,《包法利夫人》因其精巧完美的结构,对后世作家影响更大,也就是说,它是可以模仿和复制的。而《安娜·卡列尼娜》,其结尾的偶然性和神秘力量构成了它的不确定性,所以,模仿不易。
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大量阅读和模仿也许可以"训练"出作家,但流水线上永远"生产"不出伟大的作家。所以,作家班常有,而经典作品不常有。
《安娜·卡列尼娜》剧照
叁
当然,流行的作家也不一定是伟大的作家。比如村上春树。很多村上迷们为自己的偶像常年陪跑诺奖而心有不甘,以至于作家本人不得不亲自出面澄清,说自己无意竞争诺奖。
作为着重分析的5位作家之一,张悦然对村上春树是抱有"私心"的。她说,"这些作家不一定是文学史上最伟大的名字,但他们对我都有非凡的意义,他们的当代性也是我相当在意的。其中也包含着自私的乐趣。"
不可否认,常年保持健康生活方式的村上春树,保持了旺盛的写作精力和热情,从29岁写到现在年过70岁,仍笔耕不辍。
但同样不可否认,直到69岁出版《刺杀骑士团长》,他早年的读者正在逐渐离他而去。
为什么?因为读者已经越来越感觉不到新鲜感了。张悦然用过山车来比喻村上带给读者的感受。哪里会上哪里要下,速度多少,什么时候回到终点,早已了然于胸。
张悦然认为,村上作品的精神基础来自神话传说和弗洛伊德及荣格的心理学说,还包括美国的流行文化。这些因素让村上的小说,经常呈现一种"英雄历险"的神话模式。
比如在《刺杀骑士团长》中有个章节,主人公小时候因为意外,导致对幽闭环境产生恐惧。而他后面的历险过程,不是为了打败敌人,而是为了如何战胜自我的内心恐惧。
村上的故事都事出有因,其结果必然有明确的缘由。当发现这个源头的时候,也就是读者被治愈被抚慰的过程,内心因此得到释然。
约瑟夫·坎贝尔
村上春树坦诚自己是作家里的好学生,从他的文章中,很多读者知道了菲茨杰拉德、钱德勒、塞林格等,他极力推崇他们,并毫不讳言自己的"拿来主义"。
于是,张悦然说村上的小说有点像组装汽车,从别人那里学到各种技巧,但是,发动机呢?
村上小说的"发动机"如果不敢问村上,那就问坎贝尔吧。
至于坎贝尔是谁,在《顿悟的时刻》之前,笔者也所知了了。看张悦然介绍村上春树,就会同时了解坎贝尔和他的《千面英雄》。这真是个有趣的发现。
张悦然说过这样一段话:爱和人的关系也许就像鞭子和被抽起来的陀螺,它令它动了,它却也令它疼了。别去看它在那里疼,你们要和我一样,都闭上眼睛,只静静去听那飕飕的风声,那是鞭子和陀螺在一起唱歌。
看这本《顿悟的时刻》的感受,竟然和鞭子与陀螺差不多。你会发现原来小说可以这么读,原来作家这么"鸡贼"。但也会不时感到"痛",这么好看的小说我竟然没看过,这么多才华横溢的作家我竟然不了解!
也许这就是读一本好书的乐趣。打开书,每一页都有新发现,合上书,则想去探究更大的世界。
感谢遇到的每一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