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甲骨卜辞看先秦叙事散文

我国散文的源头，最早可以追溯到甲骨卜辞。殷商之时用龟甲、兽骨占卜，然后把占卜时间、人物、结果等记录在所占甲骨之上。这样的记事比较简单，短的只有几个字，长的有百余字。不成系统，但保持了商代记事文字的原貌。这些卜辞可以看作是先秦叙事散文的萌芽。同样，未经后人加工的商周铜器铭文，反映了我国早期记事记言文字由简至繁的发展。商代时铭文记事简单，形式一律，开头交代事件发生的时间，然后叙事，内容大多是殷王的赏赐，最后还有告于先祖的祭日。到了周朝，铭文字数增加，内容也复杂了。不仅有记事，还出现了与《尚书》诰命类似的记言文字。例子在此不再举例说明。

《尚书》一书，在时间跨度上与甲骨卜铜器铭文相近。此书是商周记言史料的汇编，包括《虞书》《夏书》《商书》《周书》四个部分。可以看到，书的内容是按时间记载的。《商书·盘庚》是可靠的殷代作品，也是我国记言文之祖。《盘庚》记录的是盘庚要迁都，世族百姓反对，他为说服众人而发表的训辞，语言有一定的感情色彩和形象性。《周书》主要是诰和誓两种文体，记周公言论最多。很多部分记录了历史事件的过程，对一些场面铺叙得很清楚。《尚书》文字古奥典雅，语言技巧超过了甲骨卜辞和铜器铭文，而且这些文诰都是单独成篇，有完整的文本结构和文体形态，对先秦历史叙事散文的成熟有直接影响。

《春秋》是由孔子编定的（不是自己写的），是我国现存最早的一部编年体史书，它记载了自鲁隐公元年到鲁哀公十四年（前722-前481）的历史，内容真实可信，但不是很详细，后面讲到的《春秋三传》就是对此的详述。《春秋》是按时间顺序编排的，以“以事系日，以日系月，以月系时，以时系年”的记事方式，具备了明确的时间观念和自觉的记事意识。因为记事的简略，所以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叙事散文。如隐公元年载：“夏，五月，郑伯克段于殷。”时间地点人物事件都有，但事件的起因经过结果和人物的形象均无从知道，仿佛就像一则新闻一样。

《春秋》是“礼义之大宗”，维护周礼，反对僭越违礼的行为，贬斥邪说暴行，是其主要的思想倾向。而这种倾向在行文中不是表现于议论性文辞，而是在史事的简略记述排比中表现出来。《春秋》还以一字寓褒贬，在谨严的措辞中表现出作者的爱憎。这种在史著中灌注强烈感情色彩的作法，为后代史传文学所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