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袭来散文欣赏

暗香袭来散文欣赏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白居易《忆江南》之二

闲来读白居易的词《忆江南》，已令我对江南生出无限的向往，在读到“山寺月中寻桂子”的时候，脑海便飘飘然地飞向了西子湖畔，越发撩拨得勾起了我对江南杭州美好的回忆了。

说来话长，那还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我一个人到南方公干，在杭州换车。趁着换车的间隙，决定到杭州西湖一游。于是，便买了张杭州地图。还好，火车站便有5路汽车，是通往灵隐寺的，西湖、岳王庙都在附近。于是乎，不由分说便登上了5路汽车。

那天时间较早，大约也就是六点多钟，天已大亮了，车上已坐了不少赶早的老人。我静静地在车厢的一角站着，默默地注视着车厢外陌生的街巷。也可能是我孤身一人置身于陌生的环境（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各方面都比较小心。汽车缓缓地向前开动着，窗外行人稀稀落落的，车辆也不多。忽地一股浓郁的幽香，飘进了我的鼻腔里，这种味道令我忆起了夏天里，麦收季节收获的杏的味道，甜甜的，一种浓郁的芳香。记得幼时，家乡有一片杏园，每每夏收季节，也是杏成熟的季节，便不忍离开杏园，一方面惦记那杏，另一方面也是因那飘香的味道诱着。这种味道很好闻，久闻不厌，有陶醉的感觉。彼时彼刻，我正被这种暗香熏染着，心里充满了愉悦。汽车一个颠簸，把我惊醒了。环顾四周，一圈老人围着我。有个别大妈施了脂粉，心儿刹那间从云端跌入了谷底，心想原来这香味是从这里发端的呀！

车到站了。由于时间的关系，灵隐寺，岳王庙，我也都是走马观花的看看，匆匆而过。多年过去了，里面的景致我已记得不大清楚了，如果还有记忆的话，我只记得灵隐寺里有个大雄宝殿，很辉煌的，那气势是不同凡响的；岳王庙里的一面墙上嵌着许多碑帖，最有气度的当属岳飞的“满江红”；如果还有记得着的，就是尽人皆知的跪着的秦桧了。

但是奇怪的是，自从在汽车上闻到那浓郁的芳香以后，无论我是在灵隐寺还是岳王庙，那甜蜜的香味在我鼻尖久久徘徊，不曾离去。后来我想，许是鼻留余香吧。但是很快，这种感觉就错了。出了岳王庙，没几步路就来到了苏堤上。这种幽香是越来越沁人了，直沁到你的五脏六腑里去了。此时此刻，我已无暇观景，直被那香气牵着，细访那幽香的来处。难道这幽香是从这西子湖里散发出来的吗？江南多出美女，许是美女如云的江南女子在西子湖里沐浴时留下的体香？或者是那西湖里碧叶连片的荷花吐露的凝香？再抑或是那“白娘子”施下的魔法吗？这真不知道让我如何猜测是好了。

迷惘间，举头遥看苏堤之上，我一下子恍然大悟了，原来在汽车之上就开始困扰着我的疑团，就那么轻而易举地得到了解答。沿着苏堤两侧，长着两排高大而茂密的桂花树，树枝上开满了米黄色的如小米粒一般的花蕊。此时将近国庆了，正是农历的八月，桂花开得正艳的时候。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桂花树挤挤挨挨的长在一起，过去只见过零零星星地，一颗半颗，没有这么壮观。即便是那零零星星的一颗半颗，也够勾我魂魄了。记得第一次认识桂花，还是我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上自习课，鼻尖有一种甜幽幽的香味飘来，魂魄仿佛像一下子出了巧似的，在教室里游荡。后来我才知道，有同学折了校园里的"桂花，放在教室里，就那么一两枝，已然使香味弥漫了整个教室。下课之后，我还到校园里进行寻访。满校园里，就那么一颗桂花树，孤伶伶地。尽管孤单，它却在努力地释放着那迷人的芳香。这次事件之后，使我真正认识了桂花和桂花树。我这个人对于花没有特别的嗜好，唯独桂花例外。

漫步在苏堤上，我真有些流连忘返了。一方面我为眼前的景致，那茂盛而苍翠的桂花树上，开满了细密而繁茂的桂花，一嘟噜一嘟噜，就好似一个个小金蚂蚁爬满了树梢。那金黄的蕊争相怒放着，在绿叶丛中，显得越发的烂漫了。另一方面我为苏堤上那浸润着的花香，我被这花香所迷惑了。我知道，要拿花的娇媚来，它比不了牡丹；论冷艳和梅花就更没法比；又没有兰花的典雅；也没有菊花的含蓄。但它却有它别一般的风采，它的朴素不张扬，它所释放的迷人一般的花香，可要使其它花木望其项背了。我的心儿完全陶醉了。我已经不知道再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这样的香味了。小时候，赏月时常听姥姥说月宫里有桂花树，我还以为桂花树专属于月宫呢，人间不会有。而今，在美丽的西子湖畔，苏堤之上竟有如此之多的桂花树，恍若自己登上了月宫呢？说不定，一会儿嫦娥姐姐也会翩然而至，甩着长袖为自己舞一曲？这甜杏般的味道，莫不是嫦娥姐姐飘然而过遗下的暗香吗?

西湖的美景我倒无心仔细欣赏，尽被这桂花香吸引的飘飘然了。后来即将离开杭州的时候，我才发现，其实桂花树不单单苏堤上有，杭州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是。从杭州人嘴里得知，桂花是他们的市花。杭州人种桂花始于唐朝，那时便已很兴盛。对于这个，我倒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那丹桂所散发的炽烈而浓郁的，久久让人不能忘怀的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