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样散文

鞋样散文

我是穿着妈妈做的布鞋长大的，直到上大学我都还在穿布鞋。虽然也羡慕那些穿着买来的各种样式的运动鞋、皮鞋，但我从没嫌弃过妈妈做的布鞋，虽然布鞋样式老气、颜色不亮丽，但穿着舒服。如今想来，再贵的名牌鞋子也不如妈妈纳的千层底儿。

妈妈不识字儿，但对一本书却情有独钟，那是我小学4年级的美术书，虽说里面很多内容大多与文字无关，但对于不识字的妈妈来说看懂它也并非易事。记得小时候我家搬过三次家，妈妈从来没有忘记带上那本书，啥时候都是第一个收拾的物件。后来我才知道，妈妈并不是喜欢那本书才到哪儿都带着的，而是我们一家四口穿的布鞋鞋样夹在里面，布鞋样式的好看取决于鞋样，自然鞋样在妈妈眼中是很重要的。

妈妈不但心灵手巧，而且眼力劲儿也十分的好，每到一个地方，只要看见谁家孩子穿的布鞋样子好看，便想方设法找到大人，拿一张报纸依葫芦画瓢要回来一张，就这样，那本书越来越厚，全是大大小小的鞋样，有报纸剪成的，挂历剪成的，也有废弃了作业本纸剪成的，总之花花绿绿的，比图画书的颜色还多。

新疆的冬天很长，也是家庭主妇们做鞋子的大好时光，没了农活儿的繁琐与劳累，一日三餐之余的空闲时间就是将夏天打好的贝壳拿出来，把鞋样画到贝壳上，然后再照着画下来的鞋样剪下来，一层一层的粘上，做成鞋底。我记得妈妈总是要把爸爸和哥哥的鞋底多粘上好几层贝壳，妈妈总说哥哥就是个混世魔王，穿上新鞋也不知道爱惜，上树掏鸟窝，下渠道摸鱼，和伙伴们在厚厚的土窝子玩游戏，崭新的鞋子一天下来底子都会磨掉好几层，妈妈说这话的时候不但不带任何埋怨的口气，还满脸的幸福。

一年四季我们都是穿着布鞋过的。夏天穿单鞋，妈妈总会学些新的样式，尽量让我们穿的鞋子既漂亮又舒适；冬天有棉鞋，厚厚的棉鞋看起来笨重，但穿上却十分暖和。虽然也羡慕那些买来的漂亮鞋子，可家自知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好，就算十几元一双的胶鞋爸爸也会考虑很长时间，最终依然会放弃给我们买鞋子的念头，总说有那些钱还不如买吃的来的.实在。是啊，如果连肚子都吃不饱，穿再漂亮的鞋又有何用。

已过花甲之年的妈妈眼睛花了，穿针是件很困难的事，就连平时的缝缝补补都要拿去裁缝店，更别说做布鞋了，自己也都是穿买的鞋。或许曾经那细密匀称的针脚对妈妈早已成了美好的回忆了。如今，我和哥哥也已成家，想为妈妈做双布鞋，可终究也没能如愿，还是婆婆做了几双布鞋过年的时候我给妈妈带了回去，妈妈如获至宝，平时根本就不舍得拿出来穿。

无意间打电话和妈妈闲聊中说道那本夹满鞋样的图画书时，妈妈说从新疆会去的时候她带着呢，如今也排不上用场了，妈妈的话中带着丝丝的失落与留念。我不认为那是妈妈的执着，或许是妈妈将那本书当成了自己的寄托，对我和哥哥我和哥哥的思念也只能偶尔翻翻书里的鞋样来打发。从小到大的鞋样妈妈都还留着，我总劝她将那些没用的就丢掉，拿上多费劲，可妈妈总说她的那些鞋样个个都很精巧，说不定有喜欢的小媳妇儿会拿去给孩子做鞋呢！这也许是妈妈的愿望吧，现在别说小媳妇儿了，就连年龄稍大的大妈有谁还会做布鞋呢，花点钱买来的不仅好看也很舒服，更不会有人再去收集鞋样了。

妈妈的记忆非常好，我总认为是她不识字的原因。她从没忘记过我和哥哥的从小到大的每一个阶段，每一个大小不同的鞋样妈妈都能一口说出来是我们几岁时穿的。我敬佩妈妈的记忆，是啊，之所以能记得如此清晰地记得那是因为每一个鞋样她都做过无数双布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