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千古传道义 诗词智慧见风骨——浅谈韩愈人文精神

韩愈画像

《左传》曾将为人处世的最高标准总结为“三立”，即“立德立功立言”，并推崇为“此之谓不朽”。后人简述为：“立德，谓创制垂法，博施济众；立功，谓拯厄除难，功济于时；立言，谓言得其要，理足可传。”韩愈位列唐宋八大家之首，但因为唐代之后对韩愈其人其文，略有指摘，围绕韩愈古文运动、仕途操守、诗词风格等方面，时有微词，那么韩愈是否可当“三立”之名？让我们跨越历史走近韩愈，重新感受一下其诗词文章和智慧风骨吧！

柳宗元雕像

一、文起八代之衰，诗尽古今之变

韩愈和柳宗元，为中唐文坛的两大巨擘，针对当时雕琢骈俪、理气不足的六朝文风，合作推动了持续上百年、波澜壮阔、影响深远的古文运动。

作为古文运动的倡导者韩愈，针对六朝以来柔靡浮华、陈陈相因的骈文的僵化程式，进行了否定，倡导建立一种清新自由的文体，在柳宗元的支持和帮助推动下，这种古文运动从民间开始盛行，进而在唐代的政治生活中也产生了重大的影响。但是，由于韩愈本人没有尽弃骈体，而他的著作《进学解》《送穷文》等也用了对偶的表达方式，所以清代袁枚在《随园诗》中批评道“今人未窥韩柳门户，而先扫六朝”。韩愈自己解释为“不可时施，只以自嬉”。

其实追溯一下古文运动的时代背景，这个情况就很好理解了。在韩愈之前，早已经有陈子昂、李华等人在提倡文从字顺的古体，但是成效不明显。而韩愈和柳宗元之所以能够成功，原因在于两个方面。

一方面是因为在前人的基础上继续坚持不懈。李汉在《昌黎先生韩愈文集序》中，说韩愈在“大拯颓风”过程中，“时人始而惊，中而笑且排，先生志益坚，其终人亦翕然而随”。

另一方面的原因就要归功于韩愈自身扎实的古文功底。现在翻阅一下韩愈的议论文、记事文、抒情文，旧骈体和古体韩愈都能工于技法，但是两种文体比较之下，效果立见分明。

所以，白居易赞其文“学术精博，文力雄健”，欧阳修称其文“天下至工”。

诗作方面，韩愈擅长独辟蹊径，以文为诗，韩诗显得诡奇、跌宕，后世以为晦涩，然亦另辟蹊径，骨力尽现。韩愈的七绝，共有七十五首，艺术上成就在中唐诗人中屈指可数，著名的“天街小雨润如酥”堪为代表。

王安石雕像

王安石是对韩愈不满和诟病最多的北宋人，其原因在于，“殆激于欧公、程子辈之尊崇，而故作别调”，其中有负气，也有自以为是，或者是故意唱反调的心理。

现在有更多人考证，王安石的诗作是从韩愈的诗作中借鉴很多因素的，这种偷语偷意偷势的例子也有很多。

例如，王安石《怀钟山》一诗中有一句“何须更待黄梁熟，始觉人间比梦间”，韩愈在《遣兴》一诗中有“须著人间比梦间”一句，而王诗中的“人间”“梦间”的用法出处明显来自韩愈诗作。

赵秉文在《与孟英书》中，称赞韩愈“以古文灏，溢而为诗，而古今之变尽”。

二、匡君以命搏叛，谏言不畏贬谪

元和十二年也就是817年八月，宰相裴度聘请韩愈任行军司马，平定淮西。韩愈在这个过程中丝毫没有考虑个人安危，独闯乱军阵营，并写下《镇州路上谨酬裴司空相公重见寄》的诗句：“衔命山东抚乱师，日驰三百自嫌迟。风霜满面无人识，何处如今更有诗。”韩愈到后，王承宗摄于兵威，就上表献上德、棣二州，表示归顺朝廷。

韩愈擢迁监察御史的时候，关中地区遭受严重旱灾。唐德宗贞元十九年（803年）冬，韩愈上书《御史台上论天旱人饥状》，为民请命，以减缓税负。按照常理来说，韩愈应该谨慎保住得来不易的要职和富贵。他为了国家的安危，不顾丢官的危险毅然在“群臣之所未言”的形势下，上书直指时弊。

宪宗陵像

元和十四年，宪宗派遣使臣往凤翔迎佛骨到宫廷，韩愈时任刑部侍郎，乃写就一篇至情至理、铿锵有力的《论佛骨表》以劝谏，表中举出自汉明帝至梁武帝，皆因信佛而享国短促的事例，在文末他写道，“佛如有灵，能作祸祟，凡有殃咎，宜加臣身，上天鉴临，臣不怨悔。”

帝王本来什么都不怕的，但是他们最在意的恰恰就是寿命长短的问题。宪宗之迎佛骨，无非也是为了祈求延长寿年，浏览韩愈上表后自然大怒，要处韩愈极刑，后经诸亲贵求情，才贬为潮州刺史。

韩愈在上表之时就已经想到了后果，在赴潮州途中写了《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这年二月，韩愈十二岁的女儿因患病死于旅途中。到他归京任京兆尹时，如果他女儿还在世，应该是十六岁了，韩愈撰《祭女挐女文》。后人评说，“亦是至哀即哭，真情流溢，非矜持造作所可到也”。

三、尊崇弘扬师道，至诚至简至圣

韩愈尊崇弘扬师道儒学，可为百代之师。他实践了自己退而“则思修其辞以明其道”的主张，在“天下雷同，风驱云趋，文不足言，言不足志”意识主导下的唐代，他“奋不顾流俗，犯笑侮，收召后学”，虽然招致不少非议，然而他志向坚定，坚持“传道授业解惑”，向更多的人传授圣人之道，使圣人之学得以传播四方，客观上促进了社会的进步和民智的开启。

《游子吟》图画

他的师友孟郊，脍炙人口的《游子吟》的作者，当初屡试不第，韩愈心知其苦楚，写就《赠孟郊》安慰勉励，给其信心。又作《孟生诗》，“孟生江海士，古貌又古心。尝读古人书，谓言古犹今……顾我多慷慨，穷檐时见临。清宵静相对，发白聆苦吟”，积极向各方推荐亦师亦友的孟郊。

韩愈和柳宗元的缔交，当在德宗贞元十九年，也就是803年，即两个人同在长安的监察御史任内。他们两人在艺术上各有魅力，性格上也不尽相同，在政治上，韩愈一贯反对藩镇割据，反对国家分裂，力求稳定统一，在忠实于唐王朝这一前提之下，和柳宗元是完全一致的，但在对待王叔文集团的态度上，却是截然不同的。而柳宗元却是这一集团的成员，后来因此而遭谪逐。因韩愈被贬阳山是受王叔文集团的排挤所致，所以对王叔文很痛恨，但是韩愈还是很尊重柳宗元。

宪宗元和十四年，也即819年，柳宗元逝世后，韩愈写了《祭柳子厚文》等三篇文章寄托哀思。因为柳宗元是放逐之臣，即使在逝世之后，还是必须避嫌疑的，但是韩愈还是不顾指摘和压力，连续写了三篇祭文，足见其至诚至圣的品格和高贵精神。

刘禹锡评价韩愈其人，“高山无穷，太华削成。人文无穷，夫子挺生”，认为其可比至圣先师孔子。

苏轼雕像

一代文豪苏轼极少评价各种文人，但是提及韩愈，直言其为“文起八代之衰，而道济天下之溺，忠犯人主之怒，而勇夺三军之帅。”

韩愈雕像

朋友们，看完了韩愈的介绍，您有自己的判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