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问题的问题》杭州首映 一次命题作文的超常发挥

“在喧嚣的时代沉着观看，在虚拟的时代寻找真实。”11月3日晚上，伴随着乡愁工作室创始人、著名影评人苏七七这句杭城影迷熟知的开场白，由东方星空数字娱乐有限公司、大屋顶文化、中国美术学院跨媒体艺术学院和乡愁工作室联合主办的第二届杭州平行影像周，于良渚文化艺术中心大屋顶剧场正式启幕。

在梅峰导演简短的开场白之后，开幕电影《不成问题的问题》带着大家进入了一场奇妙的光影之旅。

这是一部怎样的电影？

《不成问题的问题》究竟是一部怎样的电影？坐在我边上的两位中年影迷边看边这样说：太暗了。即便这样，她们依然追随着电影的节奏，该笑的笑，该叹息的叹息。

《不成问题的问题》作为一部黑白电影，很容易地就把人带入了老舍先生笔下的上世纪四十年代。梅峰说，整部电影只用了一颗50年代的老镜头来拍摄，更是刻意去除了现代电影的工业感。

《不成问题的问题》无疑是一部能够抓住观众情绪的影片。这样的魔力，来自于对细节的极致追求。影片中的一些细节，观众在观影时或许没有注意到，却在整部影片中，成功地左右着观众的情感。

全黑白的电影画面，注定了《不成问题的问题》需要做更多额外的加法，来丰富影片的层次和质感。丁务源、秦秒斋、尤大庆，三个主要人物就是影片的三个章节。

如何用镜头语言表现这三个人物，梅峰和制作团队用尽了心思：永远四平八稳的丁务源，只使用固定机位来拍摄；以不稳定因素和破坏规矩的身份闯入剧情的秦秒斋，则多用肩扛的方式来拍摄，增加画面的不稳定感；作为整部影片的情绪出口，尤大庆则多出现在黄昏、傍晚等昏暗的场景下。尽管故事是发生在一个农场里，在丁务源和秦秒斋的叙事环节里，却几乎没有出现过田野、自然环境等场景。所有的劳作场景，几乎都只出现在尤大庆这里。

老舍这篇小说，改成电影不容易

《不成问题的问题》改编自老舍作品，被誉为近年来国产“文人电影”的代表作。

《不成问题的问题》对于梅峰来说，其实算是个半命题作文。北京电影学院下属的青年电影制片厂有一个“新学院派”的计划，扶持学院体系中的师生去拍电影，梅峰就手把这个项目报了上去。

历来老舍的作品改编剧甚多，梅峰买来了人民文学出版社全19册的《老舍全集》，一个故事一个故事细看，看到《不成问题的问题》时，一阅钟情。“当时我就觉得，好了，就是它了，不用再看了。”梅峰说。

影后谈环节中，影像周特邀嘉宾、《西湖》杂志主编、小说家吴玄特别提到，老舍先生的这个短篇小说，就故事本身来看，是一个非常难改变成电影的作品，然而梅峰却做到了，还做的如此成功，“本来很跳跃的三个章节，却被编排的那么顺，叙事非常绵密圆熟，非常不容易。”

老舍先生在开篇中所说：任何人来到这里——树华农场——他必定会感觉到世界上并没有什么战争，和战争所带来的轰炸、屠杀，与死亡。专凭风景来说，这里真值得被称为乱世的桃源。

事实上，也正是这种平静的整体基调，为影片的叙事带来了极大的挑战。如何在叙事中既不做作刻意，又不乏味无聊，这是带给梅峰的挑战。

正如苏七七所言，很多优秀的作品，正来自于对于知名作家的不知名作品的改变。而梅峰，确实做到了。

讽刺中，有着温情和柔软

在老舍的笔下，《不成问题的问题》本是一个农场在主任丁务源管理下，逐步走向衰败的故事。老舍通过丁务源的曲意逢迎和圆滑处事，讽刺了当时的社会靠人情、靠关系，不靠能力和本事的现实。

梅峰的影片中，范伟纯熟精湛的演技，和影片中荒诞的黑色幽默，很好的继承了这种讽刺意味。但是梅峰还是为影片注入了些许柔软。

在老舍先生的原作中，尤大庆的妻子明霞，是一个因为离异后，将雪耻的希望寄托在尤大庆身上的人。正如老舍所言：“他是一面雪耻的旗帜，她不能再把这面旗随便扔在地上！”因此，明霞无论如何要“紧紧地拉着他，象将被溺死的人紧紧抓住一把水草似的”。因此，她要以和农场工人“同流合污”的方式，来做尤大庆和农场的中间调停者。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动机，明霞逐渐成了秦秒斋和丁务源打击尤大庆的软肋。

然而，在梅峰的影片中，尤夫人的动机却稍稍有了转变。影片结束在一个意味深长的镜头中：尤夫人站在高处，远远望着农场，农场里升腾起袅袅炊烟。

影片结束后，有观众问梅峰，这个结尾是什么意思。梅峰说，你看到的是什么，就是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我如果直接做了解读，未免有作为影片的创作者自恋之嫌。末了，梅峰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整个电影里，只有尤夫人一个人说了一句话：‘我喜欢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