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写作——如何“抓眼睛”（炼词·词汇篇）

“时光过得真快呀，你看，樱桃都红了，芭蕉也变绿了。”

这也许是朋友间的对话，感概时间流逝，这样的感慨在草木间留痕。而词人蒋捷同样发表这番感慨，却在岁月留痕：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意思几乎一样，不同之处只在于“炼字”。英语也是一样，需要“炼词”。《经济学人》杂志团队出版的Style Guide提到George Orwell谈写作5个基本原则：

1、拾人牙慧而用比喻不足取；

2、舍短求长词不足取；

3、能删不删不足取；

4、舍主动用被动不足取；

5、佶屈聱牙不足取。

如果把这5条当作写作戒律，那么绝大多数中学、培训机构以及大学老师都在怂恿学生破戒。你一定听过英语老师让你用既长又难记的所谓”高档“词来惊艳改卷老师；你一定听过前辈说写作用被动，显得高冷客观，把主语深埋心底，让人莫测高深；你也一定听老师说过，一寸长一寸强，能用一句话不用一个词，这样才显得充实。

只能说，这些说法是老师们吹出来的五彩缤纷的泡泡，用来哄不想下功夫的学生的。没有所谓“高档词”，只有生词和难拼写的词。大词小用会造成能量上的浪费，语调上的做作，认知上的偏差，好比杀鸡用牛刀，请泰森和你比拳，词若有知，也会羞死。相反，小词大用，却能四两拨千斤，所费极少，所得极大。如“爆款产品”英语可以用"a popular product"，但不如“a hit”简洁直接。

为什么要简洁？为什么那么多人舍简就繁？我的理解是：花里胡哨，为了好看，为了装高深。且不说语言，就是功夫也是一样，你要求实用，肯定要简化动作。截拳道简化到“以无形为有形，以无法为有法”，如果把"popular product"和"hit"放到一个拳击场上，“popular product"还在起势，“hit"已经近身打完收兵了。

用词除了要尽量扬‘短’避‘长’，更重要一点是化抽象为形象，用动词尽量表现出主语的状态、心理、力度、颜色、声音、速度等等。你也许会问：这不是形容词干的事么？也是也不是。以《哈利·波特与魔法石》第三章的一个句子为例：

It was freezing in the boat. Icy sea spray and rain crept downtheir necks and a chilly wind whipped their faces……the wind whistled through the gaps in the wooden walls and the fireplace was damp and empty.

船上寒气逼人。冰冷的海水掀起的浪花夹着雨水顺着他们的脖子往下流淌，刺骨的寒风拍打着他们的面孔……寒风透过木墙的缝隙飕飕地往里灌，壁炉里湿漉漉的，什么也没有。

查一下词典你不得不佩服作者的功底。

creep: to move slowly and quietly especially in order to not be noticed. creep down这个词组中，creep一词烘托出雨水的状态、声音甚至神态，你瞧这雨水流经脖子，已从有声入无声，由光明正大抢劫的强盗变成入室行窃的小偷，由疾变徐，蹑手蹑脚，悄悄溜进人的衣服中，down掌握方向，顺流直下。

而风夹杂着冰雨胡乱地拍。whip their faces中，whip: to hit (a person or animal) with a whip or with something that is like a whip;to hit (something) forcefully，力度之大，如皮鞭抽打，画面感极强。一个“whip"一个"creep"，堂而皇之与蹑手蹑脚的对比，原来连痛都可以有不一样的体验。最后一个“whistle through”同样是写风，和在海上小船里的风不同，小船上毫无遮拦，冷风打脸，而海岛小屋简陋，风需要顺着孔洞灌进，一路尾随他们，吹着口哨一般，自带音效而且你甚至可以联想到风的得意之态，即“看我不爽，又干不掉我。”

用词另外一个要点是精准，精准重要性不言而喻。军事领域，导弹打不准，容易造成附带损害（collateral damage)，甚至引起外交纠纷，精确制导技术发展到误差在几米之内，才能节省成本，直接命中。如表示“增加”这个词，很多人不分语境统统用"increase"，或根据增速快慢在后面加上“quickly"或“slowly”。但是，“增加”这种没料可挖的词也可以形象化。

mushroom，是如雨后春笋般地崛起；

snowball，是滚雪球般累积增加；

creep up，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增加；

edge up，是略微增加；

skyrocket，是坐火箭一样迅速增加。

增加多少，不同意象，随君自便。

这是我对写作炼词的零星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