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局谋篇 曲径通幽

在文学作品阅读赏析和写作教学中，师生们都离不开文学艺术技巧的运用。下面笔者把多年来教学中积累的一些东西整理出来，以与有兴趣的师生们共同切磋，同时希望得到行家的斧正。

文学艺术技巧包括四个基本方面：一、表达方式（如记叙、议论、抒情、描写、说明等），二、修辞手法（一般以词或句的形式呈现），三、表现手法（如想象、联想、点染等，多以段落、篇章的形式呈现），四、布局谋篇技巧。下面专门从布局谋篇技巧方面作一些举例分析，其它方面，另文再述。

布局谋篇技巧

⒈开门见山（单刀直入或开宗明义）——如《六国论》开头即用否定和肯定两个判断提出中心论点：六国破灭，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贿秦。

⒉曲径通幽（跌宕起伏）——白居易的诗《夜雪》“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虽然篇幅短小，却写得耐人寻味，波折委婉，有一种曲径通幽的效果。

这首小诗，避熟就新，完全从感觉、从推理入手，虽然根本就没有看见雪，但他却别具特色，准确无误地写出了他对夜雪的感受。四句诗读下来，每一句都是写的“夜雪”，所以这个题目也是再恰当不过了。

另如《杨柳枝词》一诗“一树春风千万枝，嫩于金色软于丝。永丰西角荒园里，尽日无人属阿谁？”前两句是对柳的礼赞，后两句却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为这株柳树鸣起不平来了，这样一株充满生命力的柳树，却长在一种荒凉冷落的环境中，那么哪怕你再婀娜多姿，风情万种，又能有谁来赏识，有谁来关注呢？白居易在诗中营造出这样前后强烈的反差，其用意何在呢？ 有人认为，白居易在这首诗中所表达的对柳树的痛惜之情，实际上是一种对当时政治黑暗腐败、人才被压抑埋没的深沉感慨；更有甚者，还有人以为，这是白居易在自己年老力衰时，为他身边的那些丰华正茂的歌女们有感而发的。

⒊铺垫蓄势——刘鹗《绝唱》中为了写白妞王小玉的精妙绝唱，在开头的4段里写了戏院的盛况、琴师、黑妞及品评人对黑妞与白妞的比较，这些都可以看做是为下文的主要描写对象白妞所作的一种文学铺垫。

⒋前后照应——例如《十六年前的回忆》这篇课文，前面提到李大钊有时候在家里埋头整理文件，烧文件，这是为什么？课文后面告诉我们，这是因为局势越来越紧张，为了避免党组织被破坏，只好把一些书籍文件烧掉。再如课文前面讲工友阎振三一早上街买东西，直到夜里还不见回来。他到哪儿去了？后面讲在李大钊被捕时，阎振三被押着出现了。这样前后照应，使读者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

《十六年前的回忆》这篇课文，结尾与开头联系紧密。开头讲：“1927年4月28日，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课文最后具体讲了：“她（母亲）低声问我：‘昨天是几号？记住，昨天是你爹被害的日子。’”“我低声对母亲说：‘妈，昨天是4月28 ’”这样前后照应，首尾连贯，更加突出了作者一直把父亲的被害牢记在心头的思想感情。

⒌首尾圆合——首尾呼应，强调主题，加深印象，引起共鸣。

例如：《再别康桥》首节与末节呼应回环的写法是为了强化“再别”的感情色彩，诗人又回到了开头的告别。与第一节诗相比，“轻轻”换成了“悄悄”，并且更换了最后的一句，总体结构变化不大，但这种复沓已不是简单的民歌体的复沓，它传达出了更深的情感意义——“不带走一片云彩”是诗人在经历了康河的漫溯后产生的灵性，是其对康桥的爱和眷恋化成的一个洒脱的意象，一个极富动态感的姿态，给全诗平添了几分诗意，增强了几分飘逸与潇洒，并在出人意外的奇想中，透出了诗人独特的个性美。全诗也由此完成了一个美丽的圆形抒情结构。

⒍提纲挈领——如散文《任弼时同志二三事》的前两段：

任弼时同志生前有三怕：一怕工作少；二怕麻烦人；三怕用钱多。这三怕，就是他的崇高品质的具体表现。凡是和弼时同志一起工作或一起生活的人，对于他的伟大人格，都有深刻的印象。

在一些小的平凡的问题上，往往能够看出一个伟大人物优良的本质。

⒎过渡衔接——总结上文，引出下文，承上启下 。文章中用一定词句或段落，提示前后意思之间的联系，使它们有机联系起来，自然而然地由上文转入下文，这就是过渡衔接。

如《伟大的友谊》第四自然段就是过渡段，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马克思和恩格斯不仅在生活上互相关心，互相帮助，更重要的是他们在共产主义的事业上亲密合作。”

⒏伏笔照应——“伏笔”是写作中常用的一种表现手法。它可以理解为前段文章为后段文章埋伏线索，也可以理解为上文对下文的暗示。它的好处是交待含蓄，使文章结构严密、紧凑，读者读到下文内容时，不至于产生突兀怀疑之感。

使用伏笔应注意：

（1）有伏必应，如果你在开头提到了枪，那么在第二或第三段就要提到开枪，不伏不应是败笔，只伏不应同样也是败笔。

（2）伏笔要伏得巧妙，切忌刻意、显露。伏笔一般做到别人无法轻易觉察到，要做到如风行水上，自然成文。

（3）伏笔要有照应，前后不宜紧贴。如果伏笔前后贴得过近，反而会使文章显得呆板，读起来反而显得枯燥。

莫泊桑的《项链》在伏笔照应的运用上堪为典范。

⒐疏密繁简——根据表达的需要，要突出强调的内容就用繁笔密笔工笔彩绘，如《鲁提辖拳打镇关西》中对鲁智深打死郑屠的三拳的描写；否则就用简笔疏笔写意白描，甚至一笔带过，如《林教头风雪山神庙》中“这雪下得正紧”一句。

⒑环环相扣——如习作《贵在坚持》的提纲：

长江万里，决山断梁，滚滚东去，是坚持；大雁横空，栉风沐雨，矢志南飞，是坚持；司马修史，忍辱负重，笔耕不辍，是坚持；能手捕鸟，险阻嘲讽，不改初衷，也是坚持。

坚持，基于坚定的信念。

信念，源于理性的认识。

认识，来自丰富的实践。

实践，需要强健的体魄。

……

⒒层层深入——如作文《友情断想》的四个主体层次：

真诚，是播撒友情之树的种子。

热情，是浇灌友情之花的雨露。

谅解，是托起友情之舟的湖水。

原则，是撑起友情之宫的栋梁。

（比喻、排比，层层递进；可作为4个分论点或4个层次的提纲。可写成4段或8段。）

⒓纵横交织——指既有纵向开掘，又有横向联想的一种行文结构。如《滴水穿石的联想》一文，有如下两段，前一段为横向联想，后一段为纵向开掘：

能坚持，滴滴弱水可以把顽石洞穿；不懈怠，翩翩秋雁可以将长空征服；有毅力，受辱司马竟洋洋洒洒倾字字血泪镌刻五十万字；不放弃，工农红军破围追堵截越雪山草地笑傲万水千山。

至柔至弱的“滴水”其所以能洞穿至刚至硬的“顽石”，首先需要坚持不懈的恒心，其次需要目标一致的专心，第三需要不怕牺牲的决心，第四需要战而胜之的信心。（再联系二万五千里长征的胜利，道理就既形象又深刻了。）（一般立论，无非是坚持不懈、持之以恒，不外乎谈恒心，论毅力。如果我们能把至弱水滴洞穿至刚顽石的过程升华为一种人格力量一种团队精神来联想开掘，境界就完全不同了。）

⒔张弛有度——有时密管繁弦，紧张急促；有时轻拢慢捻，余韵徐歇；有时此地无声，四野空寂。生活中本来就有这种张弛有度的客观存在，我们在用语言表达时，也要真实地反映这种节奏感。白香山《琵琶行》中从“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一句到“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一句，就充分体现了张弛有度的语言节奏。

⒕明暗交织——如鲁迅的小说《药》，明线是华家，暗线是夏家，双线交织，全面展现了辛亥革命前后中国“华夏”一族的精神面貌。

⒖先声夺人——以首句确立题旨、塑造形象的艺术手法具有先声夺人的艺术效果。

如王维《观猎》，诗开篇就是“风劲角弓鸣”，未及写人，先全力写其影响：风呼，弦鸣。风声与角弓（用角装饰的硬弓）声彼此相应：风之劲由弦的震响听出；弦鸣声则因风而益振。“角弓鸣”三字已带出“猎”意，能使人去想象那“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的射猎场面。劲风中射猎，该具备何等手眼！这又唤起读者对猎手的悬念。待声势俱足，才推出射猎主角来：“将军猎渭城”。将军的出现，恰合读者的期待。这发端的一笔，胜人处全在突兀，能先声夺人，“如高山坠石，不知其来，令人惊绝”（方东树）。两句“若倒转便是凡笔”（沈德潜）。

另如《红楼梦》中王熙凤的出场描写，算是“先声夺人”艺术的典范。

⒗远近高低——主要用于带有空间感的景物和场面描写，诗歌散文中常见。

⒘移步换景——游记类散文常用。如刘白羽《长江三日》。

⒙角度递变——视觉、听觉、嗅觉、触觉等的变化。如《蜀道难》“但见……又闻……” “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喧虺，砯崖转石万壑雷。”

⒚卒章显志——如杜牧的《阿房宫赋》，描写了阿房宫规模的宏伟，楼阁的壮丽，以及歌舞之盛，美女之多，珍宝之富，最终却是“楚人一炬，可怜焦土”，接着，就是点睛之笔：“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揭示了秦王朝败亡的历史教训，使文章题旨脱颖而出。

⒛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如“十九世纪世界三大短篇小说大师”之一的美国作家欧·亨利小说结尾的处理，见《警察和赞美诗》《最后一片常春藤叶》。

诗文艺术，技巧繁多，篇幅有限，余不尽录。

[参考文献]

1、《唐宋词鉴赏辞典》

2、《唐诗鉴赏辞典》

3、《宋诗鉴赏辞典》

4、《中国古代文学史》

5、苏教版、浙教版高中语文课本

6、网络搜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