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杨安泽的“羞耻感”？

作为一个政治人物，年纪不大的杨安泽，差不多已经以丑角的方式，退出了主流政治舞台。权当他这番言论，是谢幕之语吧。

文 | 笑饮

杨安泽(Andrew Yang)，这位刚退出2020年美国总统大选的民主党原候选人，在《华盛顿邮报》发表了一篇文章，主题为“亚裔美国人不是病毒，而是治愈的一部分”。可这篇文章中的几段话，却引起在美亚裔群体的强烈争议，特别是日裔美国人对之猛烈抨击。

如何看待这场争议？其实，不必纠结于杨安泽的华裔身份，只把他当做一个美国人看待，许多问题就迎刃而解。并且，他确实是一个美国人，甚至是有资格竞选美国总统的美国人。他的表达在美国国内引起很大争议，更多表现出疫情之下，美国的一些深层矛盾正在暴露！

《华盛顿邮报》发表杨安泽文章时，配发的他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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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看杨安泽文章中引起争议的主要内容。一是他称在新冠疫情之下，自己被路人在用异样的、带有指责性的眼神看着，于是对自己身为亚裔感到“有些羞耻”；二是他呼吁亚裔美国人向二战时的日裔美国人学习，积极向美国展现自己的忠心，证明自己是个爱美国、愿意为美国做贡献的美国人，才不会再被人视作“病毒”。原本，杨安泽的文章，旨在“表忠心”，突出亚裔美国人也是美国人。

文章显示了自己遭遇种族歧视的一些内容。譬如在纽约北部的停车场，“三名穿着连帽衫和运动衫的中年男子站在超市的门外。他们挤在一起聊天，其中一个抬头看到我，眉头就皱了起来。他的眼神里带有一种非难”。杨安泽从中得到一点多年来第一次得到的感受——“我为自己是亚裔感受到了不自在，甚至有一点愧意”。

青少年时期的杨安泽

1975年出生于纽约的杨安泽是中国台湾地区移民二代。他自称，在他成长的过程中，隔一段时间就会遇到一次与种族主义有关的局促不安。他说，自己也曾腼腆过，但于事无补。此后，他经历了成年、婚姻、为人父，特别是企业做得顺风顺水，他感觉那些种族歧视貌似都消失了。然而，在此次疫情之下，他那种自以为在美国不见了的种族歧视，又统统回来了。

身为一个土生土长的纽约人，杨安泽感觉，只因为自己长着一张亚洲人的脸，就遭到白人世界的皱眉、歧视，实在说不过去。

杨安泽称对自己的亚裔身份“有点羞耻”，呼吁展现“美国人的一面”

然而，何谓为自己的亚裔身份感到“有些羞耻”？何谓呼吁亚裔向二战时期的日裔美国人学习？

他的文章，在美国的亚裔群体中，掀起了轩然大波。特别是——目前的中国，并不是二战时期的日本。中美又不是交战国。中国更不是日本法西斯。何谓亚裔要向二战时期的日裔美国人学习？更何况，美国在二战时期对日裔美国人的一些隔离、歧视做法，又是否正确呢？

美国对日宣战后，被强行迁离住所的日裔美国儿童

日本1941年偷袭珍珠港后，当时的美国总统罗斯福签署行政命令，将美国当时超过11万日裔美国人强行安置在“集中营”内。尽管当时美国官方的宣介材料称，约3.3万人自愿加入美国军队，抗击日本军国主义。但从事相关历史研究的汤姆·池田（Tom Ikeda）称，当时并不是所有日裔都是自愿加入美军。“到最后，美国政府直接从‘集中营’里强征日裔……他们没有选择，只能为这个把他们的家人关在铁丝网后面的国家而战。”在臭名昭著的怀俄明州“心山战争安置中心”，约80名日裔因拒绝参军而遭到审判。

难道，杨安泽想让当下的美国政府也玩这么一出“集中营”方式，来对付亚裔美国公民？难道，杨安泽想让目前在美的亚裔，遭受当年日裔美国人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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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杨安泽发表此文时，正值马丁·路德·金逝世52周年前夕。1968年4月4日，在田纳西州孟菲斯市的洛林汽车旅馆，这位著名的美国非洲裔民权运动领袖遇刺身亡。此时此刻，杨安泽发表如此观点的文章，遭到亚裔人士的猛烈抨击，是可想而知的事！韩裔美国演员史蒂夫·杨称：“什么时候亚裔美国人会变成真正的美国人呢?我们只坚信一点，当种族主义彻底在美国结束。”

马丁·路德·金

哥伦比亚大学华裔学生许灿文4月4日在《华盛顿邮报》发表反驳杨安泽的文章，认为杨安泽不愿意声讨那些制造仇恨的人，反而选择做一个“白人讨好者”，强化了几十年来关于亚裔逆来顺受的刻板印象。媒体人玛丽娜·方（Marina Fang）更是抨击道，杨安泽怀有“要让白人对自己满意”的思维模式，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

玛丽娜方的推文

玛丽娜·方的看法，实则其思想源泉恰恰就是马丁·路德·金的梦想。果然，有非洲裔美国人称，自己受够了杨安泽文章所表达的“要让白人对自己满意”的思维模式。更有非洲裔美国人称，杨安泽应该意识到他的那套“向白人证明自己是美国人”的想法，已经为所有被白人视为“不美国”的少数族群所试过。

非洲裔美国人对杨安泽的文章强烈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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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到底是谁的美国？杨安泽发表如此言论，到底想要干啥？通读他的文章，其实能够得到一些答案。他称：“二月初，当我仍在竞选总统时，有人曾问我，怎么防止冠状病毒在美国引发对亚裔的敌意？我回答说，人的天性总是以貌取人，包括种族因素。对于亚裔来说，最好的情况就是及时控制这种病毒，不再成为威胁，然后那些种族主义都可能自行消退。”

换句话说，即便他成为民主党的美国总统候选人之际，他骨子里仍然认为种族因素、以貌取人是合理的，并且骨子里他是一个白人至上的种族主义者！生在纽约长在纽约的他，内心深处恰恰为他的黄皮肤、黑头发感到自卑。

而随着疫情在美国越发严重，美国的种族主义问题又一次暴露无遗。当特朗普高唱“上帝保佑美国”的时候，在美国的欧洲裔世界里，盎格鲁撒克逊人和爱尔兰人之间的矛盾、与拉丁裔之间的矛盾难道没有显露？整个白人世界对非洲裔、亚裔、印第安裔的歧视，难道没有暴露出来？

崔天凯

这时候，真心希望美国有人看看中国驻美大使崔天凯发表在《纽约时报》的文章。崔大使写道：“纽约是我最喜爱的美国城市，我曾在这里工作和生活，担任驻美大使以来也经常往访。而今在新冠肺炎疫情肆虐下，这座欢腾喧嚣的不夜城却被按下了暂停键，我很痛心。此次疫情席卷全球，带来巨大挑战，其影响不分国界和种族。”

崔天凯发表在纽约时报网站的文章

崔天凯呼吁，疫情之下，人类要同舟共济、共克时艰。

此时此刻，作为一个中国人，不管身在何处，该怎么做呢？

第一，我觉得应该比照崔天凯的文章，站在全人类的角度看这场新冠病毒疫情。疫情没有国界，对那些企图煽动种族主义和歧视仇外、把别国或别的种族当成替罪羊的愚蠢言行说不。无论这种言行发生在哪个国家、哪类人身上，都要采取“说不”的态度！

第二，杨安泽虽然是华裔，但他出生在纽约，正因为此，他才有资格竞选美国总统。说白了，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美国人。无论是从国家意识，还是民族情感上去衡量，他说出那样的话来，与中国无关——从现代民族国家的角度去衡量，杨安泽和中国一点关系都没有。

第三，用当下美国的主流价值观来衡量，相信杨安泽的不当言论，自然也会被当地心怀正义者所批判。作为一个政治人物，年纪不大的杨安泽，差不多已经以丑角的方式，退出了主流政治舞台。权当他这番言论，是谢幕之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