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记忆中的端午节 必有粽子 艾草 煮鸡蛋
关于端午节,我小时候并不知道还有一个有关屈原的传说,只记得小时候过端午节,最大的满足就是能够吃到煮鸡蛋,吃到粽子;能够从端午节中得到至今让我难忘的乐趣。
我小时候还是大集体的年代,生产队的男女青壮年劳动力,几乎每天都要参加队里的生产劳动,母亲也不例外,天天和其他劳动力一样,在生产队里的农田里忙得不亦乐乎。活虽然很忙,但是在每年的五月初四,也就是端午节的前一天下午,生产队都要给像我母亲这样的家庭主妇放半天假,让她们在家里包粽子,煮鸡蛋,为第二天的端午节做准备。
端午节
假虽然放了,但是母亲舍不得占用这半天的时间待在家里包粽子,母亲要去坡里割荒草,把割下的荒草晒干当柴烧。那时,不但缺少吃的,而且烧火用的柴禾也很奇缺,所以母亲一有空闲时间就要到野外拾柴禾。母亲割了一个下午的荒草,晚上吃过饭才能为第二天的端午节做准备。吃过晚饭,母亲洗了锅碗,就开始煮鸡蛋和大蒜。母亲把鸡蛋和大蒜放在锅里,点上火后就开始包粽子。为了避免老是往锅灶里添柴禾,母亲就用烧火棍压住火苗,这样柴禾着得慢些。母亲包两三个粽子就往灶里添一把柴,等鸡蛋和大蒜煮好,粽子也包完了。母亲没有上过什么学,更没有学过代数之类的知识,倒是把华罗庚先生的统筹方法运用得娴熟、自然。那时包粽子用的叶子是从生产队的竹园里捡来的竹叶,叶子很小,一片叶子只能包一小撮糯米。母亲包完大半盆糯米,得费很多辛劳。包完了粽子,母亲就把鸡蛋和大蒜从锅里捞出来,用凉水冰一冰,放在院子里的石榴树底下,让它们接受天地之精华。母亲把刚煮过鸡蛋和大蒜的锅清洗干净,又开始煮粽子。母亲忙到多晚才休息,我一点儿也不知道。
粽子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当我朦胧中睁开睡眼,床上已经不见了母亲,原来她去割艾草了。母亲常说:清明不插柳,死了变黄狗,端午不戴艾,死了变老癞(癞蛤蟆),不管多贫穷,母亲严格遵循每一个节日的风俗和礼节。割艾草这活儿,到我大了点的时候,才接替母亲来干。我知道割艾草是我的任务以后,端午节前几天,我就要去踩点儿,还要选择好几处长艾草的地方。因为端午节的早晨,母亲怕我遇到蛇,不让起得太早,等太阳出来天大亮了,我才拿着镰刀出门。如果这一个点的艾草被人家割了,我就要跑到下一个点去割,有时几个点的艾草都被割了,我只好在路边割一点低矮瘦弱的带回家。有一年,我起得较晚,却割了很多又高又粗壮的艾草,母亲问我是在哪里割的,我说是在哪里哪里的坟地旁。母亲一听,气得骂了我,还差点要打我。母亲说,把坟地的东西带回家不吉利;母亲还说,坟上的艾草是祖先房屋上的瓦片,割了它祖先的房子要漏雨,不能住。我说把它们扔了吧,我再出去割一点。母亲说,日头都老高老高了,别再去割了,将就着用;你小孩子不懂事,祖先不会怪罪的。说完,母亲把艾插在屋檐下,并在堂屋的条几上也放了一大把。
艾草
小时候过端午节除了能够满足我们这些小孩子的口福以外,还给我们带来了不少乐趣。端午节这天,我们一群孩子背着书包去上学,书包里都装有鸡蛋,少则一个,多则两三个——兄弟姊妹多的孩子,分得的鸡蛋少,只能带一个来炫耀;只有孩子少的家庭,才能让孩子大饱口福,并且上学时也能在书包里多装几个鸡蛋。我们先是比赛谁的鸡蛋个头大,这个比赛环节只一瞬间就结束了,因为鸡蛋的大小要靠母鸡的屁股,不是我们小孩子能决定的,再说这种比赛不能显示我们的技能。最有趣的是比赛剥蛋壳,看谁剥下的蛋壳面积大,并且上面不粘蛋白。为了能赢,我发明了一种剥蛋的妙法,就是在鸡蛋的一端打破一个小孔,再用嘴巴对着小孔使劲儿吹气,有时憋得脸红脖子粗,然后才剥蛋壳。用这种方法能够大片大片地剥下蛋壳,并且蛋壳上面的确不粘蛋白。有的孩子没有经验,又急躁,在比赛剥蛋时第一片蛋壳上就粘了蛋白,往后越剥粘得越厚,只好用嘴巴去啃粘在上面的蛋白,有时把蛋壳也啃进嘴里去了,就会感到很牙碜。在剥蛋壳的比赛中,无论表现得多么优秀,都不会得到任何奖赏,比赛只是为了一种乐趣。这种比赛的情景能够被我们记到下一个端午节,甚至更长。
煮鸡蛋
能够满足口福,能够得到乐趣,这就是童年的端午节。
(作者:马仲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