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蓉翻译成黄莲？老外读者无法接受英译版《射雕英雄传》

最近有媒体报道，金庸武侠小说《射雕英雄传》将推出全新的英文翻译版，这件事引起了国内外武侠小说爱好者的热议。《射雕》英文版书名翻译为“Legends of the Condor Heroes ”（秃鹫英雄的传奇），其中一些武功招式名称的翻译如“九阴白骨爪”被译为“Nine Yin Skeleton Claw”，这种翻译方式在国内武侠小说迷眼中觉得还挺不错的，有评论说“中国语言文化博大精深，译者翻译的也是真的很尽力了。”

但是没想到的是，中国小说迷觉得可以的翻译，在外国武侠爱好者看来，却觉得无法接受！一位专门翻译中国网络玄幻小说的翻译Deathblade就在他的油管视频频道中谈到了他对这个新翻译版的《射雕英雄传》的看法。他觉得这个版本的《射雕》中有一些翻译方式很扯淡！

Youtube视频原标题："Legends of the Condor Heroes" translation has a BIG ... （射雕英雄传翻译有一个重大问题）

视频原作者：Deathblade，武侠世界签约译者，翻译小说《我欲封天》、《一念永恒》、《仙逆》等。

全职翻译Deathblade

嗨大家好，我是Deathblade，如果你以前有关注我的话，应该知道我真名是Jeremy。我是一名全职翻译，主要翻译中国玄幻小说。

当我刚迈入这一行的时候，我翻译得很烂，基本上是业余水平，也没有校对。而在这几年的工作中我学到了很多，我已经学了十年的中文了，也在中国居住了七年多，我现在仍然在翻译中国网络小说。

接下来我要说的也是这方面的话题。这次要说的小说，跟玄幻小说有点相像，但又不完全一样。起初我爱上中国文化和中文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这些幻想类小说，尤其是武侠小说。

在继续往下讲之前，我得事先说明。我平时翻译的小说跟我接下来要说的这本小说完全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东西。我平时翻译的网络小说质量相对低，实际上很多算是地摊文学作品，无论文笔还是校对都低于我们接下来要讨论的这本书。以前我也说过，我翻译的中国玄幻小说，其字数要远远超出我们接下来要讨论的这本书，所以虽然目前我只干了几年的全职翻译，但我翻译小说的字数已经达到了四五百万字。翻译成英文单词可能已经有三百多万个单词了吧。所以我的翻译量还是挺大的。

我最初爱上中国文化和中文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这些精彩的武侠小说。所以当我听说其中最经典和最出名的一本武侠小说得到官方授权将被翻译成英文时，我非常兴奋。我真的很希望这些小说，尤其是经典的武侠小说，能被更多人知道，比如金庸的作品。

在金庸的射雕三部曲中，第一部就是《射雕英雄传》（Legends of the Condor Heroes）。这本小说在中国非常出名，被称作中国的《魔戒》。不过说实话，我觉得这个评价还不足以形容其地位。因为每个中国人，我敢说绝大多数中国人都听说过《射雕》的故事或者其中的人物，就算没看过小说，也看过改编的电影电视。而且不只是老一辈，连小孩子也是这样。我以前在中国教英语，我看过11、12岁的中国女孩在学校里看这些武侠小说。可见《射雕》在中国真的是非常非常有名。

所以当我听说《射雕英雄传》将被翻译成英文版时，我就跟出版社要了一本审查用副本。我很想帮出版社提高这本小说的翻译质量，我真心希望武侠小说能在西方流行开来。

被震惊的外国读者

但当我拿到书的时候，我被其中某些内容震惊了。

在我往下讲之前，我得强调，这个版本其本身的翻译质量是非常棒的，英文文笔非常好，很流畅。总体来说，我觉得大多数不熟悉这本小说的新读者都会被这本小说吸引。它没有出现非常严重的错误。但是对于那些对中国文化感兴趣的读者，以及许许多多武侠小说爱好者来说，其中有一些地方是非常难以接受的。就翻译而言，我甚至觉得这是对原作的一种侮辱。在此之前我还得说明一点就是，很奇怪的是，出版社虽然给了我一本审查用副本，我也给出了大量的修改意见，但是出版社回复我说他们不想让我对此做出修改建议，因为他们发给我的并不是最终版本。这就有点奇怪了，他们为什么给我发一本审查用副本，但是又让我不要去审查它？

不管如何，在这里我的目的不是指出它的错误，只是讨论我对这个翻译版本的看法。

我认为这个版本的主要问题，翻译者选择将《射雕英雄传》小说其中一部分角色名意译为英文，但又不是全部意译。从我个人来说，我认为这样做不好的原因主要有两个。

第一点，也是我认为最直接的一点就是，我认为像这样将角色名字意译为英文是不对的。这个版本的译者不是音译，而是直接将角色中文名意译为英文。

《射雕》并不是第一次被翻译成英文

可能出版商在努力营造一种《射雕英雄传》是首次被翻译成英文的这种感觉。但实际上这个故事已经不是第一次被翻译成英文了。首先这部小说是写于很多年以前，而在那之后还改编过很多次，包括电视剧、电影、漫画、游戏等等，其中有许多改编作品已经被翻译成英文了，可能是通过英文字幕或评论的方式。也可能整本书都已经被翻译成英文了，虽然这些翻译版本没有得到官方的授权，是粉丝自制的作品。但是当你去搜索《射雕英雄传》时，你还是可以找到许多网站上都有《射雕》的英文版小说。所以“《射雕》首次被翻译成英文”这个说法是不对的。这本书早就流传开来了，许多人都已经读过。不管是对武侠小说感兴趣的母语为英语而不懂中文的读者，还是对于那些有中国血统的比如美籍华人读者，对这些人来说他们都是听说过这些武侠小说的。许多人都非常熟悉书中的人物。

所以《射雕》中的角色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被人们所知了，他们的名字自然也已经被许多读者铭记。可是在这个新翻译版本的《射雕英雄传》中，他们的名字变了。

比如小说女主角，黄蓉。黄蓉是所有小说中我最喜欢的女性角色，我一直很喜欢她，她在射雕三部曲中的两部都出现了。她的名字黄蓉（Huang Rong），我认识的许多武侠小说粉丝大家都知道她的名字是Huang Rong。可是在这个新翻译版的《射雕英雄传》中，她的名字变成了Lotus Huang。（Lotus：莲花、荷花。）

首先“蓉”这个字的意思并不是荷花（Lotus），你可以将另一个汉字“芙”和“蓉”组合在一起，芙蓉指代的是一种荷花。好吧，所以我知道了译者为什么想要用Lotus这个词。因为它听上去很酷，很有中国味儿。但问题是这个根本不是黄蓉的名字。Lotus Huang给我感觉更像是一个绰号，就像那些超级英雄的称号。

以往也有一些人将武侠小说里面的人名意译成英文，这遭到了武侠小说迷们的强烈抵制。其中包括那些熟悉中国文化的人，以及单纯喜欢武侠小说的人。对我来说也是如此，这样的翻译实在太奇怪了。我知道出版商想要吸引更多的新读者，但这样做的同时不就伤害了我们这种老读者吗？从商业目的来说，当然小说销量越高越好，迎合读者是必要的。可你明知道这样的做法相当于对老读者竖起了中指，却仍然坚持如此。

可能会有一些人在买书前没有听到过关于这个版本中角色名字的争论，但是相信我，类似的争论已经开始流传了。有些读者知道这个故事，但他可能不知道这些角色的名字变了。相信我，他们开始读这本书后，会满腹疑问：这些角色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们的名字这么奇怪？或许买了新版《射雕》小说的人觉得名字奇怪他们就不会继续买第二部了，也可能有人听说角色名字变更后就直接不买了。所以我真的不理解出版商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给出版社写了一封很长的邮件，他们回复我说他们认为中文人名可以有许多不同的翻译方式。而他们喜欢现在这种，所以他们仍然会坚持使用这样的翻译方式。

以上是我认为这种翻译方式不好的第一个原因。下面说第二个原因，可能你不会完全同意我的观点，但我认为无论在什么条件下，对中文人名进行意译都是非常扯淡的。

我举几个例子，你听说过这些人吗：你知道谁是“brightness Yao”吗？你知道谁是“eastern moisture Mao”吗？你肯定不知道这些人是谁。因为你肯定不会把著名的篮球运动员姚明（Yao Ming）叫成“brightness Yao”，姚明的“明”意译过来就是光明brightness的意思。你也不会把毛泽东毛主席的名字叫成“eastern moisture Mao”，虽然泽和东直译过来的确是水moisture和东方eastern的意思。但历史上没有人这样翻译他的名字。还有很多其他的例子，所以对中文人名进行意译是不对的，不符合翻译要求，也不符合逻辑。

小说中的人物还常常有许多夸张的、戏剧化处理的名字，这个时候常常选择直译。我能理解，许多不熟悉武侠小说的译者会犯这样的错误，但这不合逻辑。这是名字，当你将英文人名翻译为中文时，也是同样的道理，中国译者会选择将人名音译。有许多英文人名如果意译是会闹笑话的。比如乔治布什，在翻译这个名字的时候，中国人并不会将bush（布什）翻译成灌木丛。还有比如保罗纽曼（Newman，新人？）或者加里奥德曼（Oldman，老人？），如果你直译这些人名会显得非常可笑。所以不会这样翻译，这显然不符合翻译要求。

尤其是出版商还想将《射雕》打造成中国的《魔戒》，这就显得更加可笑了。在《魔戒》中，JRR托尔金为不同的种族设计了不同的语言，比如精灵有精灵语，如果你是《魔戒》的忠实粉丝你肯定会知道每个精灵的名字都有独特的含义，而且不止精灵，其他种族也是如此。但是《魔戒》中并没有将这些名字的含义直接用英语翻译出来。

中国的《魔戒》？

我认为这样做非常愚蠢的另一个理由是，在武侠小说中，人物常常会有一个绰号的。这些外号一般都是意译的。因为它们是绰号，就像超级英雄的外号一样，但这些不是角色真正的名字，仅仅是一个外号而已。所以如果将角色的真名也意译的话，给人感觉这些真名也成了外号。如果角色还有另外的绰号那怎么办？给人感觉就像从潇洒的武侠片变成了三流功夫片。这真的很悲哀，因为这些小说本来是非常精彩的。

更糟的是，如果你将小说中全部人名都意译的话，还算有点道理，可以这个翻译版本的《射雕英雄传》并没有这么做。她意译了部分人名，而对其他人名又是音译，这样更不合逻辑了。可能仅仅因为她认为某些人的名字意译会很酷，她就这么做了，即使这样不符合翻译要求。这真的很扯淡。

回到第一点中我提到的，这些故事很早就已经流传于世。照理来说，如果这本书从来没有进入过西方市场，大家都没听说过书中的角色，那么译者这么做是可以的，即便选择一部分人名意译一部分人名音译，读者也能接受。但现在的情况是，《射雕》中的角色早就被大家所知了，你现在这样做无疑是一种颠覆。译者或许想要让人名听起来很酷，但最终效果是相反的。这就是我认为这个翻译版本很扯淡的理由。

我不确定我还会不会去读这版的《射雕英雄传》，我想读的话我可以直接去读中文原版，所以我可能不会去读这个英译版了。可能许多人会觉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那些第一次接触这本书或者第一次接触武侠这个类型的读者或许还会觉得这个版本挺不错，他们不会感觉到奇怪。可以当他们了解了中国文化后再去读这些书，就会觉得这些听上去像外号的人名非常奇怪，让人很不舒服。而我作为一个长期在中国居住、学习中国文化的外国人，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名字就只是名字而已。虽然每个汉字都有其特定的含义，但作为人名时并不总是体现其意义。中文名字仅仅代表角色的身份，与其汉字含义常常没有太大的关系。只是单纯用来取名而已。

我真的希望出版商重新考虑这个问题……

这个翻译会导致小说销量下滑

以上就是专职翻译中国网络玄幻小说的外国人Deathblade，他对新翻译的英文版《射雕英雄传》小说的看法了。可以看到他主要的观点就是无法接受黄蓉被翻译成Lotus Huang（黄莲？）的这种翻译方式。那么看的这位老外的观点后，对于这种人名意译的形式，大家觉得到底有没有问题呢？欢迎留言讨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