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 写给母亲

关月楼

二月二，龙抬头，昨天习主席定鼎河山，获得连任，今天就要组建自己的班底为振兴中华而奋斗，盛世气象，我辈欢心喜悦的同时也应该奋起，为我盛世中国宏伟梦想奉献杯水之力。而今天值得被我铭记，并且接近午夜，还不眠不休也得诉诸于笔端，是因为虚度三十六年，今天才给母亲过一个生日，而这要感谢儿子，他的到来让我逐渐懂得为人父母的不易，同时有原来只关注自身提高自我修养开始关注别人体会别人。更要感谢相识相伴15年的妻子，不辞辛苦，订蛋糕，买礼物，来车往返于途，让我这个整天忙于生计的得以陪一下父母。

说起老家，除了依恋，就是慢慢的愧疚。初中就外出求学，知道后来执教南中，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老家就成了记忆，父母亲人仿佛都停留在了童年。随着自己的人生阅历的增长，天天在教坛上传道授业解惑的我，慢慢的懂得，感恩对于一个人的心灵成长是多么重要，而我们的身体力行又怎样去教化影响我们的学生，让他们人格健全，让他们心智成熟，让他们心灵温柔，让他们学业超拔，让他们人生美好。

去年一年，对于母亲而言，可以说过的波澜起伏，让我再一次体会了什么叫生死一线，也让我体会到虽然身体上距离母亲越来越远了，表面上已经精神独立，其实我心里对她还是那么依赖。

今年九月份，一向康健的母亲突然觉得头部发麻，腿脚无力，在家的兄弟一看大事不好，立刻开车把她送到我们县城里人民医院，经过拍片检查，被医生诊断为脑梗，也就是脑血栓。好在及时觉察，并无大碍。按照医生的说法，前一周比较凶险，只要没有恶化，就不会有多大问题，输上半月的液就可以了。可是在进一步的复查中发现脑内瘤，鉴于ct图像不清晰，无法判断到底是什么情况，又有进一步做了穿刺，一等片子出来就找医生分析结果。威县医院的医生给出的意见是开颅，从我记事起，家中长辈没有一个做过这么大的手术，这么大的手术会不会有风险，手术后有没有后遗症，作为一个不懂医学的人来说已经超出了范围，一时间全家都慌了神。弟弟不敢和母亲说，就和我打电话，我也一时手足无措，但我深深地懂得，作为家里的老大，考验我的时候好了，我不能慌，不能让惊慌失措的情绪表现出来，一边告诉自己，不能慌，慢慢来，一边还需要大脑飞速思考，从哪里入手。先给南宫长城医院的同学联系，让他在看看几次的检查结果，看如何处理比较安全，同学找相关的专家看看了，认为该瘤应该处理掉，但处理的方式可以选择，可以开颅也可以微创。我又专门去了一趟邢台三院，这也是威县医院的上级单位，让相关的人看看如何处理，合适可以住院，第一次去是十月一放假，因为事先没有问清要求，所拿的检查结果在邢台看不清，电子版的有可是人家医院里没有联网的电脑也没有光驱来放光盘，等兄弟从威县用手机传过来，事先约定的医生已经下班了。没办法只能干等，最后折腾了一天，到晚上九点也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之前目睹过病人家属在医院里情绪失控的样子，窃以为进退失据，甚为蔑视，而如今才真的体会的一个病人家属的心情。幸运的是，我急中生智去其他楼层各个值班室去看有没有相关的医生，谢天谢地还真找到了，这个好心人给我讲了一些情况，像母亲这种有脑梗的情况，至少半月等病情稳定后才能提手术的事，再有就是回去控制血压，至于用什么样的方式处理该瘤，结果不清楚，无法断言，建议带病人本人来检查，再进一步下结论。也告诉我大概各种处理方式的优点和缺点。在此期间，母亲还在威县医院等候，中秋节，来了，花好月圆的日子，而我和父亲就在病房里守着母亲，医院的地板冰凉，买的塑料板隔得了温度却隔不了坚硬，辗转难眠，听着母亲粗重的呼吸，看着窗外皎洁的明月，心里暗暗祈祷，希望母亲能度过这一难关。

过了中秋节，高中时候的好兄弟在北京回家，他在北京304医院，正好让他把母亲的检查结果带回去，向权威专家做进一步咨询，基于该瘤的潜在危险，也建议做掉。我又在叔叔的帮助下去了邢台三院见到了神经外科的宋主任，宋医生平易近人，性情温和，十分体谅我们的心情，把病人的体质，举例说明潜在的风险，各种方法的优势和不足，住院治疗前的注意事项，以及大概住院时间和费用详细地告诉了我，十五天后妻子开车把父母送到市三院，在宋主任的安排下顺利住院。宋主任说等做几项检查，都没问题就可以动手术，因为工作关系，我和妻子先回来，让父亲和妹妹照顾母亲，经过检查，其他各项都没问题，但血糖较高，听宋医生说，这会增加手术的风险，需要进行调节得差不多了才行。走过了一周过，妹妹告诉我已经安排了手术时间。我的心莫名的紧张，一场大战终于来临。

手术的前一天，我就请假到了邢台三院，医生等着我和弟弟，手术前需要告知我们相关的问题和手术中可能存在的危险，一向和蔼的宋医生都变得严肃起来。来之前也向同学问过，他也说医生说的危险只是一种可能，很多时候不会发生，可是白纸黑字，言之凿凿，让我签字，不由得让人心生顾虑，半生以来，无数次提笔写字，只有这次感觉手中的笔有千斤重，但手术不得不做，而慈母在床，老父在侧，弟妹看我，所有的问题总得有人来担。于是在众人的目光中写了终身难忘的一次签名。

夜里十二点，就有护士来量血压，血糖，测心率，并让我们把母亲的头发理掉，没有工具，万般无奈，只好在午夜，我去街上超市里买工具，外面的已经是深秋的凌晨，街上空无一人，有车飞驰而过，灯光清冷，我在寒风凛冽中去而复返。第二天，叔叔，姑姑，舅舅，姨，都早早的赶到了医院，全家人如临大敌。手术九点开始，预计三个小时，八点半，宋医生全副武装，带领护士把母亲推进手术室，在宋主任即将进入时，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紧紧地握住他的手，颤抖地说:宋主任，母亲就拜托给您了，不管什么样的麻烦，您一定要让她好好的。宋医生安慰我放心，在我这里这不算大手术，基本的情况都会得好的处理。那一刻，我觉得他就是这世界上最值得依赖的人，也是在那一刻，在我内心里，从没有像那时候依恋母亲。我在外面，坐立不安，母亲在里面生死一线，一道门，两个不同的世界，上一次是妻子进产房，我第一次感受到内心的焦虑紧张，当护士抱着的卢从手术室走出来时，我忍不住泪流满面，一是因为一个新生命的到来，也是因为妻子十月怀胎的辛苦。这次时间太长，同时做手术的有十多个患者，中途有比较棘手的问题，就会喊家属进入谈话室，每一次扩音器里响起声音，都是对我神经的挑战，时间过了三个半小时，还没出来，父亲慢慢坐不住了，紧张不安地来回走动，我的心里也是翻江倒海，但还要表现的镇静，安慰他没事，喇叭不喊去谈话就没事。终于宋医生出来了，告诉我们手术很成功，现在先进重症监护室，我注意到宋医生额头上细密的汗水，可见手术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很快大家就把把他推进了重症监护室。好了，匆匆一面之后，从此不再让人进去，只能守在门口。宋医生进去走出来，告诉我里面已经安排妥当，只能等她清醒过来，只要能醒过来就没多大问题，交谈中我还知道，原本定好的就母亲一台手术，但昨天晚上两点多有一个紧急住院的患者，脑出血，当场安排了手术，一直做到六点多，然后八点多又安排了母亲的手术，看着这位长我十几岁的大哥，让我感动得热泪盈眶，任何语言都难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门外边，人山人海，都是等待的人们，尽管万分焦急，但也无济于事，只能等在外边。从此开始重症外面打地铺的，父亲，年迈，我们不舍得让他多待，让他折腾病了，就得不偿失了。妹妹和我俩人就一直在那里盯着。叔叔姑姑离开时留下的现金，也来了足够的食物和其他的物品。我们就这样等母亲醒来，夜深人静，鼾声四起，我这人睡觉轻，有声音是断然难以睡着的，就看着大厅里的表数时间，希望用这种当时为母亲加油鼓劲儿，希望她在这场与死神的周旋中旗开得胜，并且在那个难熬的夜里暗暗下定决心，等她度过这次大难，我一定好好的孝敬她，孝敬父亲，让他们晚年幸福。“父母在，人生还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幸运的是，我还有机会为母亲的健康做出自己的努力。

谢天谢地，在第三天中午母亲就醒了，可是还不让探视，我就先回南宫了，学校里还有150多学生等着我上课，晚自习时他们看到了我，就像孩子见到了妈，高兴得大叫，高兴的鼓掌，恨不得扑到我怀里亲个够，当听到医生说母亲醒来的消息，我也是这样的心情。母亲，欢迎归来。

后来慢慢能吃东西，我有时间就去让她，再后来出院，在家里静养。在母亲生病期间，让我看到生命的脆弱，一个好端端的人，突然就被推到了手术台开颅，个中风险重重，弄不好就会有生命代价。看到了家庭面对疾病的无力，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一住就是一个多月，要不是全家亲人通力合作，一个人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弟弟妹妹在家务农，照顾母亲时间要长一些，而我只能抽空闲去陪陪她，有时候只是待一晚上，原来计划生育，国家不让生，有人冒着被拘留被罚款也要生，现在好了，国家提倡二胎，而有些年轻人却为了自己安逸不生，还宣扬老了病了就安乐死。先不说安乐死合不合法，单就是父母病了孩子不管不治，将给子女留下多沉重的道德枷锁。所以即便不是从国家政策考虑，也希望人们认真对待这个问题，不要等年岁渐老，再回头，悔之晚矣。让我看到医生这一职业的崇高，原来在交往中，也有几个医生朋友，交往中听他们说到他们的工作总是不以为然，但这次一个月来的接触，让我心灵备受震撼，尤其是宋主任，连夜手术，不辞辛苦，依然保持工作状态，和颜悦色，为病人家属答疑解惑，让我看到了真正的医者仁心。在此期间，叔叔姑姑不仅时刻关注病情，并给予父亲经济上的支援，让我看到老一辈姊妹之间的宝贵亲情，年级领导孙校长和级部的山哥辉哥，平哥姿哥还有同事，不仅给予工作上的便利，精神上的支持，还不远百里一路颠簸前去看望。后来工会乔师告诉我，学校领导焦校，刘校，他们也要去看望，并准备了慰问品，所有这些，让我十分的感动，十年工作，原本以为自己不过小草一个，无人问津，现在才知道，我的勤奋，辛苦，大家都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一向茁于表达的我，在这里发自肺腑的感谢大家。正是大家的关怀和支持让母亲恢复的如此之快，正是大家的支持，让我在心力交瘁的废墟上重建信心。

如今母亲已经恢复正常，回到家，我还可以喊一声娘，我回来了。还可以吃一碗她做的疙瘩汤，还可以听她唠叨父亲管不住嘴老是喝酒，还可以让她和的卢一起喂鸡，俩人看着鸡笑成一团。还可以任凭她把车厢里装满花生，豆子各种特长，还可以在她为全家人做饭时陪她说说话，聊聊天。还可以给她买个蛋糕，哪怕明明知道她血糖高不能吃甜食，还可以有空的时候给她打电话，听一听这世界上最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