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廉颇蔺相如的刎颈之交 白居易作诗《梦微之》
我们每个人都是平凡而普通的,朋友的作用,就是使我们行走在路上,不以自己的渺小而惶恐失落,人们都需要认同感,谁也不想变成一个与世界格格不入的异类,而与一个知心好友交往的过程,就是一个与世界亲密接触的过程,如果运气再好一点,遇到了一个永远都能和你有话可聊,你一个动作,他就心领神会的灵魂挚友,想必我们活在这个世界的乐趣将会成倍增长。在历史上也有一些挚友,他们之间的知遇之情,为后世所津津乐道,文彦博与李稷的八拜之交,伯牙子期的知音之交,战国时期廉颇蔺相如的刎颈之交,都十分令人感动,今天我们要赏读的这首诗就来自唐朝现实主义诗人白居易,对友人的真挚怀念,他与元稹在新乐府运动中具有卓越贡献,世人称其为元白,而不幸的是,乐天居士花甲之年,却收到挚友仙逝的消息,百感交集的白发老人忍痛写下这首诗以悼念友人,接下来让我们一起来品读这首《梦微之》。
梦微之唐·白居易夜来携手梦同游,晨起盈巾泪莫收。漳浦老身三度病,咸阳宿草八回秋。
夜里做梦与你携手共同游,笑语欢声犹在耳畔,早上醒来的时候,悲痛的泪水沾湿枕巾,湿透了枕巾依旧是无法收住,我的不舍尤在这老泪之上,我在漳浦已经生了三次重病,自你走后,我的身体大不如前,长安城草生草长已经八个年头,如果人生也能像这一季一枯荣的野草一般多好,你我就能一同离去了,来年春天再度生发,又是两颗挨在一起相互依靠的小草,而现在,你在泥土下的尸骨已经化成尘土,而我却暂时寄住在人间,八千白发缘愁似个长,你的儿子阿卫和女婿韩郎已经先后去世,九泉之下你能够知晓吗?在地下能够遇见他们吗?
30岁的白居易在长安结识了 23岁的元稹,这二人一见如故,又被对方的诗词文采,深深折服,政治上的理想不谋而合,反对宦官专权、减轻农名徭役税负,真是相见恨晚!为了实现共同的政治理想,这二人同时为官,成为官场上的一对挚友。
梦中乐天与微之重逢,二人于梦境重温过往时光,在梦中,他们二人可能一起于山水庭院中赋文吟诗,把酒言欢,痛斥官场乱象,魑魅魍魉的无耻小人,狐假虎威的宦官当道,聊到二人对乐府诗文复兴的共同理想,规划新乐府运动的点滴细节,可是这一切在乐天醒后,戛然而止,连一个回响都没有,乐天老人泪盈巾,心中悲痛更是一时难以平复,微之于乐天而言是知己,是伯乐,是志同道合的事业伙伴,功业未成,两人就已经阴阳两隔,老泪纵横的乐天居士,内心之痛,不言而喻,时时梦中想起过去两人过往的欢乐时光,醒后一遍遍的体会失去挚友的痛苦,乐天居士的这份牵挂友人体会不到了,对自己而言却是一种无边的折磨。
“漳浦老身三度病,咸阳草树八回秋”。白居易生了三次重病都是在漳浦这个地方,年纪越大,渴望的东西就越少,生命终有一天会逝去的,每生一次重病,乐天对于这个世界就会看得更加淡漠,转眼间长安城里的草木已经经历八回深秋了,如果人的生命也能像草一样,一岁一枯荣,那就不会有那么多遗留的痛苦和遗憾了,我和挚友在春天相识,在夏天成熟,了解彼此,心心相惜,为了实现我们的理想努力奋斗,秋日,在西风中逐渐枯黄,等待生命的终结,等待我们成为种子深埋地下,明天春天重新发芽。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昨夜梦到了曾经的挚友,诗人不有得回想起友人与自己现在的状态,一个深埋泥土下,尘土侵蚀尸骨,一个寄留在人间,满头白发,空生无限悲凉,同时也说明微之在诗人心目中的位置之重,诗人已是花甲白头,不知何时会走尽人间的路途,一生一死,一个泉下一个人间,诗人内心应该是希望能够和好友一起深埋泥土的吧!所以时间斑白的发丝化为雪满头,在诗人看来,这是美好的,很快,他也可以将他错过的这些年的故事说给旧友听了,这句诗,字面上是写阴阳两隔,一个“寄”字,表明诗人内心的真实情感,这无法跨越的生死界限似乎也因这份友情的力量,变得无关紧要。
“阿卫韩郎相次去,夜台茫昧得知不”。元稹的儿子和女婿都在他之后逝去,不知他们在九泉之下是否会相遇,白居易白发人送黑发人,内心是无比痛苦的,但是挚友在泉下若能与亲友相聚,乐天内心也会好受一点吧!其实乐天心中是希望元稹能在九泉之下与后辈相遇的,这样他日后亦能与挚友相遇。
人生得一知己,值得此生为之留恋,元白的友谊,是在志同道合事业崛起之时建立的,差不多的人生经历,让这两个人惺惺相惜,相同的人生理想,让这二人成为灵魂伴侣,二人被贬时还常常互通书信,以梦托旧情,其实元稹曾回信给白居易“我今因病魂颠倒,惟梦闲人不梦君。”这仿佛是为后来的阴阳两隔做了铺垫,一个是因思念常常梦到友人,一个是因病而记忆衰退,梦不到友人,最后因病痛和对友人无法传达的思念死去,我无法去思考那种情感更加深刻更热烈,乐天就像一树梅花,元稹是冬天里的白雪,失去了冬雪的衬托,梅花再也不是冬天里唯一特别的存在了,这让我想起一句话,如果经常梦到一个人,代表那个人正在遗忘你,但愿白居易梦到元稹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个残忍的传言,而我们能做的,唯有与身边的友人,多多相伴,制造更多的乐趣,以至于我们怀念这份时光的时候,眼泛泪光,依旧嘴角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