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章被李白感动哭了
我们接着来聊贺知章和李白。在昨天的话题《贺知章太无礼了,见李白第一面就说他“不是人”》中,贺知章读了李白的《蜀道难》,惊呼李白是“谪仙人”,拉着他就去喝酒。
两人来到酒店坐下,贺知章给掌柜的说了声:“老样子。”
回头就问李白,“你还带有集子吗?刚才那本放桌子上忘拿了。”
李白就从袖子里又拿出一本,递给贺知章。
老贺没接,闭眼对李白说:“你给我读吧,我老眼昏花了。”
李白也没打开集子,自己写的诗,不用看都在心里,他就选了一首《乌栖曲》。
“《乌栖曲》……”
“换一首吧,我都这把年龄了,不想听这种曲子了。”李白刚一张口,就被贺知章打断了。
这里有必要把《乌栖曲》给大家解释一下,有熟悉的可以跳过这一段。
《乌栖曲》属于乐府《清商曲辞·西曲歌》。前人的作品,多是抒写男女在日暮欢会的缠绵之情。特别是在宫体诗盛行的南朝梁与陈,萧纲、萧绎等人的作品描写得十分艳丽,有些甚至是直接表现狭邪之行,格调都不太高;还有人用这个曲子来表现时光流逝,对过往幸福日子的回忆。无论是哪一种,对于一个83岁的老人来讲,的确是不太合适。
老贺这么一说,李白也觉得有点失礼,准备再换一首。
“就念这首吧,我想听听你和他们有没有什么不同。”李白慢慢开始适应这个怪老头了。
“姑苏台上乌栖时,吴王宫里醉西施。吴歌楚舞欢未毕,青山欲衔半边日。银箭金壶漏水多,起看秋夜坠江波,东方渐高奈乐何。”李白话音还未落,就听见对面老贺的抽泣声。
李白这首《乌栖曲》选用的素材大家也都熟悉,是发生在春秋时期,吴王夫差与美女西施的故事。表面上看,是批判吴王夫差沉溺于西施的美色,终日纵情声色,不理朝政的事,是一个女色误国的题材。李白场景选择典型,用词优美,结构稳定,感情充沛,展现了《乌栖曲》的艺术魅力。即便如此,以见多识多,人生和官场阅历丰富的老贺,也不至于哭吧。
老贺一哭,李白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赶紧叫掌柜的拿纸巾,这个虽说当时没有,但可以有。老贺可能也感觉到自己失态了,就拿袖子擦了擦眼泪和鼻涕,喝口茶,清了清嗓子,平静了一下心情。
“李白呀,你这诗写得好,比前人强得太多了。尤其是这个‘奈乐何’,高,实在是高。”说着就向李白竖起了大拇指。
“您过奖了。”李白也假装谦虚起来。
“我说的还不够,你这首诗不只是我听了会哭,鬼神听了也得哭啊。”老贺越说越激动。
“你这个‘奈乐何’,让我想起了很多。当年西楚霸王项羽在垓下,对虞姬高唱‘奈若何’;三国周瑜临终前说‘既生瑜,何生亮’;我这两年没事也常感慨时日无多;听说,清代还有位康熙帝要向天‘再借五百年’……”别捣乱,康熙是谁老贺怎么知道。
是啊,人是伟大的,但在自然面前,人又算得了什么。李白的《乌栖曲》只用了三个字“奈乐何”,就写清了人与自然的关系,表现了人在自然面前的无奈和无力。
别说在一千多年前的唐代了,就是在今天,我们又有多少人有李白的境界呢。难怪一向乐天派的老贺会哭呢,难怪他会说李白这首诗能“泣鬼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