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没有粽子的端午节 令人无比动容

（以下内容没有虚构，根据真实回忆记录，稍作加工）

今天是端午节，早上，很不经意地拿起了一个旧相册，一眼看到了已经离世四十多年的祖父旧照片，照片残旧，但还是能看清祖父爷爷刚毅的眼神。因为早上吃了自己包的粽子，不禁使我想起祖父曾经的一段往事，虽然事隔很多年了，由于他不止一次对我说过这件事，所以我一直没有淡忘，每当吃粽子，我都会不禁地想起来，今天就想通过文字写下来。

我们家祖祖辈辈生活在广东肇庆市的一个农村，这里是闻名的粽子之乡，每年的春节和端午，每家每户必定包粽子过节日。大约在我七岁左右的年龄吧，也是这一年的端午节，祖父在自家的后院里坐着，后院有一棵很高的大榕树，他在树下坐着，有点喃喃自语的样子。我走过去他身旁，同时他也向我招了一下手，示意我坐下，然后他用手指着后院的茅草房，那是一所很小的茅草房，平常都堆满了草，全都是给耕牛吃的。祖父一边指着草屋，一边说：“有一年的端午节，我们全家人，包括你父亲和伯父，过了一个没有粽子的端午节”。我很好奇地问：“为什么呢？”，然后，他慢吞吞地跟我讲了几十年前发生在这所茅草屋的故事……

时间是在广州沦陷时期，不久这里也被日军占领了。那一天，离端午节还有五天左右，祖父像往常一样，到后山割草，那里的草长得特别茂盛，太阳已经下山，光线不太足，但祖父还是发现茂密的草丛有点异样，比较零乱，感觉被什么东西压过似的，产生了一条明显的痕迹，他顺着痕迹往里走了一阵，竟然看到了草上染了许多血迹，“难道有野兽？”，心里这么想，祖父就不敢再往前走了，刚想转身，他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呼叫声，那不是野兽的声音，是人的声音。借着落日的余晖，他看清楚了，草丛中躺着是一个浑身鲜血的人，穿着军服，军服也湿了，是被血染透的，旁边有一把长长的步枪，那人呀呀地说了几声，就再也说不出口了，很明显，已经力气全无。

祖父这时不知所措，他长这么大，从没碰上这种事情。很明显，这人不是本地人，而且他应该是一位军人，但祖父没上过学，他不会分辨这人到底是中国军人还是日本军人。他急急忙地往回赶，回到家里，一五一十跟祖母说了这事，祖母也是很惊慌，两人都害怕，怕惹事上身，但也担心这人如果不及时求助，会在草丛中死去。

经过一番剧烈的思想斗争，他们还是决定再次前往草丛中，借助火把的光线，看到这名军人已经昏过去了。他俩把这军人抬回到后院的茅草房里，帮他擦干了身上的血迹，发现这军人是大腿受了伤，流了很多血，可能出血过多昏过去的。过了一会，军人苏醒过来，指着自己的口，说着一些祖父听不懂的语言。但祖父明白了，他是饿了，想吃东西，看他神情，是非常饿的样子，但祖父祖母面面相觑，因为家里还没做饭呢，哪来吃的给他充饥呢？这时祖母说了一句：“粽子，咱们昨天不是刚煮好了过节用的粽子吗？”，“对，怎么没想到呢！”祖父连忙跑去屋子把一条粽子拿过来。解开粽叶，这名军人顿时狼吞虎咽起来，不到一会，就把这条粽子吃光了，祖母连忙再拿了两条粽子过来，他也很快吃光了。看得出来，这名军人已经饿了好几天了，祖父回忆说。

这名军人说的话，祖父祖母俩基本听不懂（后来祖父判断应该是外省的方言），但是通过手势比划，可以知道他是中国军人，并不是日本人。接下来的日子，祖父祖母就把他安顿在茅草屋里，因为这里已经是日占区了，夫妇俩非常害怕，害怕村里的任何一个人知道这事，所以就把他收藏在茅草屋里，帮他包扎了伤口，换洗了衣服，每天送饭给这名军人吃，可能这名军人是是北方人的原因，他并不太喜欢米饭，反而特别爱吃粽子，结果，祖父祖母把那些煮好的十多条粽子全给他吃光了……

就这样，这名军人在茅草屋待了大约四五天，伤情基本好了，在一个晚上离开的。临走前，祖父母把仅存最后一条粽子送给了他作路上的粮食，没有太多的临别赠言，也没有留下名字（生活在沦陷区，可能这样更好吧！），就这样，他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这名军人离开的那一天，正是端午节的前一天，第二天的端午节，我们家没有粽子来祭祀和食用，这是我们家唯一没有粽子的端午节”，祖父笑了笑，说道。“不知那名军人后来如何呢？是不是平安返回了部队呢？”，他继续喃喃地说道。

自从祖父说了这事后，毕竟年纪老了，说过的事很快就忘了，往后的几年，他又给我重复说了几次，所以，我对这故事印象很深刻。几年后，祖父去世了。

不同的年龄有不同的感悟，童年的自己把这个当成了长辈给小孩讲的故事，没有跌宕起伏和引人入胜的情节。随着岁月的增长和时光的流逝，也让我慢慢领略到了与童年不一样的感悟：像祖父和祖母这类人，是那些每天在农村生活，干的再普通不过的平凡人，可他们不正正是隐藏在普通人中的英雄吗！

仅以此文，献给天下所有的平凡人……

二0二0 年 端 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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