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弃用子午谷奇谋看诸葛亮 其实他是个现实主义者

公元228年，诸葛亮给后主刘禅留下一篇传世千秋的《出师表》，同时任命好几位辅导老师，布置好家庭作业后，便开始了自己一生中最为重要的工作：北伐。关于诸葛亮北伐的经典话题，足以让后世喋喋不休，议论至今。其实简单点来看，诸葛亮北伐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扩张地盘，而当时所有的割据势力都是这么干的，算不得稀奇。可要是如此简单将诸葛亮北伐的动机就分析完毕，似乎有些对不起人们的好奇心，一个正常的诸葛亮无法满足人们对他的无限遐想，所以诸葛亮被分析成了多面人：有崇高正直的一面，也有阴谋诡计的一面；有料事如神的一面，也有机关算尽的一面。

诸葛亮

诸葛亮北伐的动机

魏延著名的子午谷奇谋：由魏延亲率五千精兵从子午谷快速奔袭至长安，一举将长安和潼关拿下，而诸葛亮大军出斜谷向长安、潼关进发，两军汇集于潼关处。如此一来，曹魏被从中截断，整个侧翼都将暴露在诸葛亮的刀兵之下，关中、汉中、蜀中则连成一片，同时拿下陇西，则大业可成矣。想要讨论魏延提出的子午谷奇谋好不好、对不对，诸葛亮究竟为何弃用，得从诸葛亮北伐的动机开始解读。如若不然，子午谷奇谋也就没什么意义，更无法分析出他当时的心理状态。

子午谷奇谋路线图

假如人们心中的诸葛亮是崇高的理想派，那么他自然是以恢复汉室、推翻曹魏为一生奋斗目标的，诸葛亮本人对此也有说法：“北定中原，庶竭驽钝，攘除奸凶，兴复汉室，还于旧都。此臣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不管是“创业未半而中道”的先帝刘备，还是后来“乐不思蜀”后主刘禅，他们在维持统治的时候的确都是高举“汉室”的旗号，按照我们正常的思维来理解，诸葛亮在《后出师表》中所说的：“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这时候问题来了，刘备真是这么想的吗？假定刘备是有这个理想的，那么到了刘禅那一辈，是否依旧还在坚持这个理想？

隆中对

我们试着从刘禅的“辅导资料”，也就是前后《出师表》中找找答案，诸葛亮三句不离先帝，将刘备“恢复汉室”的伟大理想重复又重复，强调在强调，照理来说刘禅也应该继承这个理想。此处借用一句名人名言“我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国人”，生活经验告诉我们：你最想展示什么，往往最缺的就是什么。事实上刘备、刘禅并没有“恢复汉室”的理想，到了刘禅时期，甚至这面旗号都不想举了，他们和曹丕、孙权的思想境界一般无二，都是想先割据一方，再伺机统一天下；假如统一无望，那么偏安一隅也不错。可诸葛亮却一直高举“恢复汉室”的理想主义旗帜，他也因此流芳百世，正是因为有这个理想，才会举全国之力坚持北伐，不过这么做似乎绑架了只想偏安的刘禅。

“乐不思蜀”的刘禅与诸葛亮

假如人们心中的诸葛亮是阴谋诡计派，那么他内心肯定有“君可自取”的狼子野心。诸葛亮是个聪明人，绝不会轻易推翻刘禅，他明白最好的方式应该是向当年的老曹家学习，得通过一场巨大胜利来积累声望，这应该是和平演变中所暗藏着帝王合法性的潜规则，也就是曹操的心里话：“设使国家无有孤，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潜台词就是“天下都是自己打出来的”，而不是篡夺来的。曹氏是用汉室天子的名义替自己家打天下，后来的司马氏也是用曹家的兵马为自己打天下，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两种情况都不属于宫廷政变。其实很多人有一种看法，那就是诸葛亮试图通过消灭曹魏政权为前提和台阶，将刘禅取而代之，认为同样生活在乱世的的诸葛亮和曹氏、司马氏没什么区别。

白帝城托孤，刘备表示“君可自取”

假如人们心中的诸葛亮是现实主义者，那么他就应该知道自己是无法消灭曹魏的，但正是由于这一点，如果不主动以攻为守，反而会长期面临曹魏的军事压力。在这种强压之下，内部很可能不攻自溃，刘晔曾经准确地点评：“蜀虽狭弱，而备之谋欲以威武自强，势必用众以示其有余也”。弱小的动物更加会龇牙咧嘴，弱小的国家也更加会展示出侵略性，就是这么个道理。

诸葛亮在想什么

人们对于诸葛亮的想象是复杂多样的，那么诸葛亮又是怎么想的呢？他究竟是被刘备的“人格魅力”打动而加入理想主义大军、在刘备都放弃理想的情况下继续坚持的理想派，还是打着老板旗号做自己生意的投机分子，亦或是一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忠臣良将呢？

诸葛亮

假如诸葛亮是为了理想而战，那么魏延提出的子午谷奇谋应该算是个不错的办法。即便蜀国整体实力不济，假如侥幸一搏，或许能成功呢？就算不成功，也是给篡汉夺权的老曹家一个强力警告；假如诸葛亮是邪恶派或者是现实派，不管是为了展示信心或者蚕食土地，魏延的计策都不可取，应该徐徐图之。诸葛亮所主张的追着屁股后头打比魏延的从中截断更加富有策略性，也更加有回旋的余地，同时，这样更加符合蜀汉政权或者是诸葛亮个人的长期利益。单就军事而言，诸葛亮的策略似乎保守了一些（本就不是他的专业），但如果魏延偷袭长安成功，蜀汉仍旧面临一个重要问题：关中守还是不守？要守的话，能不能守住？兵力、粮草够不够？魏延提出的就地取粮到底能坚持多久？这些问题都是诸葛亮不得不思考的。假使拿下长安，曹魏一定会全力反扑，战场形势瞬息万变，顶不顶得住可真不好说。

魏延雕像

结语

诸葛亮北伐酝酿已久，不过他要面对的敌手比以往都更加强大，曹叡、司马懿不是孟获。如此一番决战，不仅要算计到兵马粮草、天时地利，还需要估算一下双方统帅的意志力和指挥艺术。最终诸葛亮并没有采用魏延的计策，理由是过于凶险，因为此间所有战略依据都是建立在敌人会失败的前提下，而且没有留退路可言。

诸葛亮多次北伐

在《论语》中曾记载到：“子路宿于石门。晨门曰：‘奚自？’子路曰：‘自孔氏。’曰：‘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者与？’”这说的是孔子“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理想主义故事。我认为诸葛亮是一个真切的现实主义者，弃用子午谷奇谋正是因为他看到其中的“不可为”之处，并没有剑走偏锋、一门心思的奔着理想主义而去，因为只有留得青山在，才能实现理想或者非分之想。不过，假如诸葛亮稳扎稳打，完成了平取陇右的既定战略目标，我们也只能由衷赞叹他的惊为天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