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之蓝湛：最美不过“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早年在范仲淹的文中读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觉得真的难。得是这种“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宏伟政治家对自己的修养标准吧。

19年的夏天遭遇《陈情令》。含光君就是个“冰山”，真的喜怒不形于色，哪怕心里翻江倒海了，面上还是淡淡的。除了他伟大的兄长能看出来一点他的心，就连“毕生知己”魏婴都是一脸懵——他早已经把他的心悉数给了魏婴了，魏婴还不知道呢。所以听到他不清醒状态下说的那句“我有悔”，魏婴瞬间哽咽泪湿——魏婴第二世回来以后想着法子躲蓝湛，没成想他不在的每一秒对于蓝湛都是望眼欲穿。

蓝湛这种冰山性子真好，喜也不自喜，悲，大可不必——人世的真相便是来来去去，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世界不符合我们的梦想”，世界又符合谁的梦想？请问人世里什么是由你掌握的？是自己的心吧。朦胧淡月云来去。就算是至交至爱，怕也总不能使人遂心如意。所以，我只淡然看天上云卷云舒，洒然赏庭前花开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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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多的贪嗔痴慢爱而不得，由何而来，由期待而来。那么丰盛的期待，一旦吹来一阵凉风洒落一场细雨，便可以将人的热情浇透。你尝过冬寒夏炎的感觉——究竟只是身体上的。去尝一下心灵上的忽而灼热忽而冷寂——灼热是自己期待的灼热，冷寂倒是自己意料之外的冷寂——不情不愿的，心里就开始打架了，你叫我脸上现出幸福么？不能。

蓝湛的生活，不热，也从不冷，是恒温的状态。就像白开水一样，最耐得品位，经行日久，可以相伴一生。到一定的年纪，你会明白白开水最好。比你曾经迷恋的花花绿绿的饮料好得多，不仅滋味绵长，而且对身体有益。不刺激——刺激以后，马上就是空虚，不是么？

所以蓝湛脸上总是少有情绪，因为他大概处在比较幸福的状态。他也有期许有深爱。比如明明已经心之所向魏婴，作了一曲《忘羡》，嘴上还是拒绝了兄长提出的把自己出门寻找阴铁之事告诉魏婴。当时的境况是：听学结束便各回各家。何必横生失望。蓝湛向蓝翼说“身为蓝氏后人，义不容辞”——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儿，蓝湛悄么声儿地干自己该干的事儿，不热闹不喧哗，不牵枝扯叶——但如果他的心之所向来了，他不会吝啬笑一下——嘴角笑了一下，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期待反而期待自来，意外之喜，多美。人生无有恒常，但凡好好接住。情绪上，不大悲不过喜，便好。

年纪渐长，我最喜欢恒温状态，不要过热，也不要过凉——过热之后，往往是过凉。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平平淡淡才是真，这样最好。所以冷情人最好。你虽看不到他过于火热的姿态，但也不必见证他的西风独自凉——那凉伤己又伤人。伤人不可以，伤己亦大可不必，只有百转千回之后，才真正懂得必须对自己好——对自己好就是对别人好，自己都不好了，有什么余暇对别人好？

蓝湛对人的这种克制感，使得蓝湛的人际关系处于较为稳定的状态——人际关系里有一条规律：如果一个人曾经对你至寒，那么后面如何再暖，怕总也暖不起来；但如果对你够暖，倒是不妨再暖一点，你的心不过是由暮春踏入初夏，也很美呀。所以，你们觌面，总也如和风细雨，不至于有不堪回首的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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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冷情人对自己都翼翼着小心，心脏少有高低起落，可不就是爱自己的表现。什么是爱，此去经年，我站在水边，伊人回首，我虽不曾那么切近，但也不至于那么邈远。我是恒温的——恒温，便容易与时间并肩，不易无辜摧折不易沧桑过甚不易改变容颜。

所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本不是绝大的以为遥不可及的修养要求。而是一种人生智慧。喜的时候，可以不必那么喜；悲的时候，以入世许多年的修炼为范本，懂得无常乃是恒常，更加不必那么悲。许多人也懂得逆境里微笑，太少人懂得顺境时保持克制。

克制，真美。我在我手上，我在你心里，但我永远不远亦不近。菩萨为什么拈花微笑？除了开怀的弥勒佛，其他都是浅笑。浅到你闻得到喜悦，却不至于失仪——那是内心里的态度啊。去留无意，看天上云卷云舒，不以物以不以己悲，看人海涨落吧。

希望我有这样的心境。又美又优雅，令己沉醉、令人回味。如同含光君，可远观不可亵玩。他一直是稳定的，吾性自足、不假外求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他几乎从来不随着你的世界有悲喜，他自有悲喜或不喜不悲。

经行日久，不是狂喜最美，而是从容最美，内心如佛祖拈花微笑。不期待什么，也不失望什么，只是在路上勤谨地走，坚持梦想，望向远方，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便好。

现在才明白，不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