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系列‖沐风/扫房（散文）

扫房

文/沐风

在我们乡下，腊月是闲不住的。休息了半冬的人们好像要把积攒的热情全部都爆发出来，愣是把一个冰天雪地的腊月搅得热火朝天。过腊八，过小年，炒干货，赶年集……当然，最“兴师动众”的莫过于扫房子了。

扫房一般选在腊月二十四，头一天是小年，屋里的“灶神”已经被送走“上天言好事”了，不用担心“惊扰”了他。这一天家户户起床早，吃了饭就开始忙活，大人孩子齐上阵。被窝褥子怕灰，我们先把它们搬到院子里。不管是新的旧的、床上铺的柜里藏的都通通搬出来“放风”，花花绿绿的被褥晒满几根绳子。然后再在板车上铺一块大床单，裹着衣服布料的包袱就往这板车上堆。怕摔的盆盆碗碗瓶瓶罐罐挨着墙根摆放，零散的炊具都集中收放在一个大号的盆子里。墙上的东西也都要揭下来，穿衣镜，相框等倚放到柴堆旁等待擦洗，像年画啊报纸之类的就直接扔掉了。屋里头烧大灶，一年下来墙画都被熏染的又黄又酥了。

看得见的零散东西搬完，院子变成了杂货市场，里屋除了土炕便是那几个大板柜了。板柜一米多高，两三米长，一般分成三个柜箱，贴墙放着，用来装粮食。有时闲置下来，母亲也会把一些新衣、被子或不舍得吃的点心饼干之类锁在里面。柜子很重，抬不出去，便拿一大的塑料布整个盖了。灶间的大锅也是要“拔”下来的，倒扣在院子一角。父亲拿一把旧镰刀刮掉锅底厚厚的灰垢，再用碎瓦片均匀地磨蹭锅底，只到锅外面隐隐露出铁锈的红色来。

东西收拾完扫房就简单了。父亲找一件旧衣裳穿在外面，再拿毛巾包了头，笤帚绑在一根结实的长竹竿上。他先把屋梁上的油烟灰、墙角上的蜘蛛网和爆起的墙皮小心地扫落到地上，再慢慢清扫地面，柜缝墙角、犄角旮旯一点都不放过。所以经常有丢了好久的小家什儿在这一天突然冒出来，偶尔还会滚出两个硬币给我们小孩子一点意外的惊喜。

屋子炕头扫干净，板柜炕橱擦干净，张着漆黑大口的灶头清理掉柴灰，再和些麦秸泥重新修补了，便把大锅搬进来重新安好，屋里便立刻又有了烟火气。午饭却是做不了的，我们饿了就在煤球炉上烤个馒头。母亲则忙着洗洗涮涮。各种布单衣物泡在盆里，一摞摞烫洗干净的盘子碗子在阳光下闪着光，透着过年的欢喜气。门窗上的帘子、炕单也都换成了“珍藏版”的鲜亮颜色。被窝褥子重新归位，该铺的铺，该藏的藏，盛衣服的包袱一个个塞进炕橱里，不常用的被子叠成长条摞在炕橱上面，外面再用花布单包裹严实……

等我们帮着母亲把屋内所有的东西都安置妥当，父亲把院子里的雪堆、垃圾等用小推车运出去，再把大门口扫干净，太阳都要落山了。忙活了一整天，大家都累的不轻，但经过这一番彻底的“倒腾”，几间屋子变得干净利索，宽敞明亮，好像扔掉了很多东西似的，那大概就是“旧年的尘埃”吧。

“腊月二十四，、掸尘扫屋子”的风俗由来已久。虽然现在就连农村住的平房也大都楼室化了，干净亮堂，根本看不到油烟灰和蛛网了，但人们还是习惯在这一天擦擦洗洗。其实“扫房”就是寄托了人们辞旧迎新的美好期冀吧。扫完了屋子，便该去赶年集，买年画，欢欢喜喜过大年了！

作者简介：

石俊青，笔名沐风。山东德州工作。喜欢看书，也喜欢把生活所见所感涂成文字。文章经常见于报刊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