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泉州:金鱼巷的夜 很美 泉州人的乡愁 还在
四五月樱花季,日本有一项一路向北的全民赏花运动,叫“花见”。我突然很想把这个名字改成“巷见”,用在泉州古城里。
那300多条的巷子,一路向西,正好一年一轮回。
我们可以从金鱼巷开始,只走270米的距离。从中山路泮宫口往西,到壕沟墘。从入口处的10米,慢慢收窄到3米。
这段距离,用了一年时间做微改造。
有点意外,C字形的穿堂榕竟然还在,缠绕的破壁绿榕也在,直棂窗式的棕红铁艺,顺道落一排石板凳方便休息。有点意思。
曾经紧闭冷落的宅门,渐次被打开。我在清晨、中午、傍晚时候都走过,尤其喜欢它在傍晚的样子,因为远远就能看到,砖红的八角窗花里映出的昏黄,温暖又俏丽。
房子,讲究人气,巷子也是。
只要路灯准时亮起,你就会知道,从此处走过,便是心安。
没改造前,我就逛过这条巷子,一直记得在侧巷的一面残破的土墙沿,攀爬着一种叫薜荔果的,如金钟倒挂的绿色果实,可取果胶做凉粉果冻。
墙的另一面,穿过破土洞就能看到,是一个明显荒落的院子,只剩一棵大榕树撑起一片落着灰的深绿。
泉州的巷子,大多有故事。破旧,可不是它们最初的模样。
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过(不知是否还在)一幅《谢郎贴》,是两个大男人间嘘寒问暖的通信。这位收信的谢郎,叫谢仲规,是宋时福建“交通厅长”(转运使),官至三品,金紫袍上配金鱼袋,就住在这条巷子里。
金鱼巷,便得名于此。只是没想到,一千年以后,这条巷子的名字和传说竟都还在。
记载中3.8亩大的谢衙不到3000平方米,不算大。但谢郎娶的是当时泉州的知府蔡襄的女儿,可谓门当户对,龙凤相宜。
蔡襄也颇喜欢这位女婿,那封《谢郎贴》就是他写的,说些自己“身体疲乏,刚吃了药,谢客不作书少出门”这样的家长里短。
大宅门里的故事,被历史拾遗,留下的往往只剩只言片语。
但建筑也有记忆。当你也从槛窗下经过,看到石板路上投射的玲珑花窗,那暖黄的颜色,日渐西移的昏色,又何曾改变过多少。
谢衙是不在了,但这条巷子,从壕沟墘再往西去的那一段,还留存了五处故居。官员、诗人、建筑师、书院院长、商业领袖……一路走过,穿越多少故人的光阴。
这次“五·一”假期,身边很多朋友都去了金鱼巷,为一场正式开门迎客的市集。据说三天“游”进了10万人次的客流,甚至被期待为继西街以后,泉州又一条“网红巷”。
他们在里面的10来个空间,如鱼得水。看展,体验,当吃货。
在巷口挑选草莓干蜜饯,来一碗初夏的石花膏,顺手带走两袋文啊水丸。木偶头、竹编、锡雕、彩扎、花灯、珠绣,每一个非遗传承人的空间里,都挤满了人。
走过泉州那么多街巷,金鱼巷算是幸运的。
按同事的话说,“说好的微改造确实做到了,这里,当真留住了一部分人的乡愁。”因为他就特别惆怅,自己的家乡正面临“棚户区”的一律拆迁。
“乡愁是什么呢?”
“总归一个字,是情吧。”
“乡愁里有什么呢?”
“至少应有一个字,人啊。”
没有人的街巷,就不会有生活,也不会有故事。
于是他们开始这样传说金鱼巷——
这里,特别适合开火车,逛吃逛吃逛吃~
这里,特别适合搬戏,况且况且况且~
这里,不要只是作秀,还要把大门常打开~
当潮声已起时,又为何拒绝他们的欢声笑语。当夕阳西下时,感谢还有一方石凳让我们看光落灯起。
泉州的巷子,估摸还是要继续往下改造的,否则270米还是太短了。而无论是艺术或市井,在这第一条改造的巷子上,我们看到了一份诚意和某种希望。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吗?
金鱼巷的夜色已初上,那不如,约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