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学和打工：这不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刚刚吃过晚饭，她看着逐渐变黑的天空，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对着正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父亲说，爸，我不想上了，我要出去打工。

父亲并不恼怒，扭头对她说了一句：你除了学习，还会什么？

她一时说不出话来，如果这是让她继续读书的最现实而残酷的理由，她有些不想轻易认输。

她尝试看着父亲的眼睛说，我会赚钱。父亲问，就打算这样做了？

已是五月，离高考不到一个月。她知道自己很难在千军万马的大军中平稳地进入大学的殿堂。与其鸡蛋碰石头，还不如早早地退出。

她忍着泪水，提高了嗓音，我不上了！父亲蹭地站起，一个巴掌猛抽过去，气冲冲地喊到，你去打工吧，这么多年学，都白上了！

她硬是没让眼泪流出来。不知为何，她从小就争强好胜，即使在最亲近的人面前，她也不愿表现脆弱。

父亲吼道，你想什么打工就什么时候去，现在就不行。这学，你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知女莫若父，父亲知道她的顾虑，担心考个不好的大学而带来更多的经济负担。在知识无法变现之前，通过体力劳动带来的收益更具有诱惑性，即使累点儿她也愿意。

她从父亲的眼中看到了什么，扭头跑回自己的卧室。这种发自内心的溃败，狠狠地折磨着她的心。这里有对自己不争气的厌恶，对父母的亏歉，对未来的担忧，对生活的迷茫。

黑灯瞎火的卧室，她哭了很久，直到哭不出来。她在心中不止一次地问，为什么要上学？为什么从小选择的是这一条路？有很多同龄人都早早地辍学并在社会上站稳了脚跟，比她稍大一些的已经嫁为人妇，而她呢？除了那些满是红色叉号的试卷，还剩下些什么呢？

以前学的知识都忘记得差不多了，不知为何，她想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而这条路的首选绝非学习。

她想了很多，愈发迷茫无措。虽常常听人说，上了大学就好了，但她却无法用还没加以验证的大学生活来激励自己。如果一开始就有些不可能，后面的所有都不过是想象的海市蜃楼。

第二天她起得很早，无论心情好坏，太阳依旧照常升起，她感受到了一种渺小和无奈。没有风景为她停留，没有朋友为她解惑，即使是父母，也有太多不合时宜的固执和偏见。

她有些压抑，嘲讽了自己一顿，然后对着镜子微笑。当她看到父亲时，心里莫名地抽搐一下。这次父亲大老远地赶回来，她自是明白。她不想成为“乖乖女”，即使父亲的主张和想法是正确的。

此时父亲正在给她准备早餐，吃完之后要送她回校学习。她不知道要怎么做，大哭大闹既伤父亲的心，也对不起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

吃饭时父亲说什么她都没有吭声，她只是不住地点头。不知为什么，她不想再以“有没有用”来评定学习，在还没有全力以赴之前，她认为没有资格定论。

马上就高考了，努力是她唯一的进阶之路。或许无论选择那一条路，有些过程都是一样的罢。

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知道应该做些什么，而这或许是一种最简单的充实和幸福，无论哪种选择，都是生活的必经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