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不了的都叫做远方 回不去的都叫做家乡｜关于桑葚的记忆

五月正是桑葚成熟的季节。

对于我来说，不仅是美味的果实，更是一份童年的记忆，一份亲情的牵挂，一份故乡的怀想。

人们常称故乡为桑梓。种植桑树是为养蚕，种植梓树是为了点灯，这两种树与日常生活紧密相连，房前屋后常有种植，由此成了故乡的象征。

故乡滩涂边的沙地上，就种满了低矮的桑树。

我在故乡的时日不长，那时年纪尚小，许多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可以对于桑葚酸酸甜甜的记忆，却格外深刻。

童年的记忆

春天天气刚回暖，桑树叶开始冒出小小的嫩芽，孩子们就知道，他们的希望开始了。不久之后，嫩绿的桑果儿就开始悄悄地长出来，孩子们更急不可待了。谷雨过后，随温度的升高，桑葚开始微微发红，这时候孩子们就早早开始品尝这酸酸的滋味了，根本等不了桑葚成熟变紫，偶尔有几个被遗留在高高的枝丫上，紫嘟嘟却够不着，只能眼巴巴看着，想象着它的甜美滋味。

在孩子的小小世界里，桑葚就是世上最美味的果实。

后来离开故乡去外地上学，读到了鲁迅先生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书中说：“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葚……”。鲁迅笔下描绘的百草园，总会让我想起故乡的一草一木和酸中带甜的桑葚。

亲情的牵挂

在桑叶冒出嫩绿的小尖时，我就开始数着日历上的日子，在外地上学的姐姐什么时候该放假了吧，桑葚开始悄悄的长出来了，我小小的心里就开始着急，姐姐什么时候能回家呀，等到村里的孩子都开始四处奔跑在桑树园，我摘下为数不多的桑葚，总是舍不得多吃，却不知用什么办法能够保存到姐姐回家的那天。

依稀记得，当时姐姐的一篇作文得奖了，写的就是故乡紫嘟嘟的桑葚。不知道她有没有把我的这种盼望写到她的作文里去。

孩子最单纯的牵挂，就是想把最好的东西留给最亲的人。

故乡的怀想

读到《诗经.氓》“桑之未落，其叶沃若，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读到《陌上桑》“罗敷善蚕桑，采桑城南隅。” 读到王维《渭川人家》“野老念牧童以，倚杖候荆扉。雉雊麦苗秀，蚕眠桑叶稀。” 读到陶渊明的诗：“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

对于故乡的怀想，是在读到这些关于桑树的诗句时，每每会忆起故乡成片的桑树林，树枝上高高挂着的紫色桑葚，那是酸涩中带着温暖甜蜜的记忆。

又是一年桑葚红，看着紫红饱满的果实，尝一颗清香甜美，却没有了孩提时尝到过的酸中带甜的滋味。想着曾经贫瘠的故乡，如今已成丰收的果园，而我却只能在梦里怀想。

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

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

故乡的面貌却是一种模糊的怅惘，

仿佛雾里的挥手别离。

离别后，

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

永不老去。

——席慕蓉《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