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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情散文

2022-01-15 10:3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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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情散文

大山情散文1

大山沟里只住着三户人家。其中有一家特殊家庭。奶奶八十多岁,身有残疾,孙女八岁叫小红。她们住的木板房破烂不堪。好几个洞,就像要吃人的虎口。

清晨,大山里传来清脆的鸟鸣,远山的雾一层接一层流动散开,散开流动,一座座山峰此起彼伏 ,错落有致。小红家的屋顶上也升起了袅袅炊烟。只见小红手里捧一个菜蓝子,到自家仅有的一块小白菜地摘菜。然后把菜园的门用干树枝堵上,树枝“唏哩哗啦”的声音,像是对小红说,小姑娘早上好啊!不会有人偷你家菜的。

小红进屋后,开始熟练的做早饭,大米稀饭,炒小白菜。是她和奶奶每天唯一营养食物。

奶奶这时弯着腰,手里拄着拐仗吃力向小饭桌挪动着。

“奶奶,您慢点,小心摔着”。奶奶浑浊的目光里满心疼。“红儿,奶奶知道”。

一老一小围着饭桌吃早餐,小红不时向奶奶碗里夹菜。奶奶看着宝贝孙女,怎么感觉这饭里的味道苦涩的。奶奶老泪纵横,原本一个幸福的家庭,就这样支离破碎。

小红的母亲美丽端庄,父亲高大俊朗。小红不到六岁的时候,母亲突然患上绝症,不久就离开了人世。一年后父亲突遭意外身亡。小红和奶奶两个至爱的亲人相继离去,对这个家来说简直就是五雷轰顶,天蹋地陷。照顾八十多岁奶奶的重任全落在仅八岁的小红身上。

小红一双美丽大眼睛总有泪花在跳动。她想妈妈 ,爸爸。她不敢哭,怕奶奶难过。

小红家前面的山路又长又陡。也是小红上学的必经之路。小红每天总是急匆匆去,急匆匆回。

这天早上,太阳送来小红家几束阳光,像几条金色的彩带,围着小屋暖暖的。小红把奶奶领到屋外晒太阳。

“奶奶,你看咱家乡多美啊,山连山,树挨树,小鸟喳喳。”等我长大了,我要盖一间漂亮房子。奶奶听懂儿宝贝孙女的意思,让奶奶开心。

这时从山路那边走来几位乡镇府的领导,他们手里拎着米,面,油等向小红家走来。小红扬起马尾辫,踮起脚尖,挥着小手,高兴地喊着“叔叔,阿姨,我们在这儿。”甜美清脆的声音绕着山梁一圈一圈……

大山情散文2

土墙屋

土墙屋的风,比纸更薄。

墙上的裂缝用纸糊上,风才不会撞进来。

父亲坐在门槛上,直楞楞地望着远方,风从他身旁走过,留下花朵和种子的暗香。

冬暖夏凉。土墙屋里的很多事情,都是这种感觉。

阳光从缝隙里挤进来,光明和温暖一住就是几辈子。

一排又一排的土墙屋,像一座又一座沉默的仓库,鸟就站在屋顶上看天气。

唢呐

乡村的音乐随季节走动。

把唢呐放在嘴角,山里人吐出的气也有了甜蜜。

旋律中夹杂着炊烟、米酒和粮食的味道,夹杂着山里的号子、流水的音韵以及虫鸣、蛙语和蝉声。一路上热热闹闹的演奏,鸟和牛羊都在静听。

赶赴宴席的人,在山路上加快了脚步。

乡村的消息用唢呐传递,幸福和悲伤都用音乐表达。

唢呐的表情,是乡村的脸谱。谁家的闺女今天出嫁了,唢呐提前有了安排。

听见唢呐在响,我赶赴乡村,不醉不归。

水桶

水桶在我肩上,像一前一后走着的两个兄弟。

我们不说话,把太阳、星星和月亮都装进桶里。

清幽幽的井水倒进水缸,溅起的水花飞到脸上,那种清凉至今都没有抹去。

水桶、水缸、扁担和我,是一个家庭里最亲密的兄弟。

一滴汗水洒在山路上,我不知道是否还有一滴跑进了桶里,增加了桶的重量。

水桶的心里,总是湿漉漉的。

父亲交给我这副担子,缸里的水,冰凉一年又一年。

行走的山川

几乎所有的孩子一落地,眼里都有鸟鸣啁啾,都有高山流水。

行走在大山里,鸟在干自己的事情,它们飞来飞去,说说笑笑,把阳光啄进胃里,把家安排在高高的一棵树上。

一条河围绕着山的脚步在转,山的影子在水中走动,像正在赶路的一群人。

行走,脚下的石板路光滑、硬朗,阳光在上面打滑,风歪歪斜斜停靠在一截枝丫上,熟悉的脚步声惊动了山洼里的牛羊,它们朝着家园的方向奔跑,山路上留下的蹄印里,蓄满四季的雨水。

行走,山歌是谁点燃的火把?喊山的妹子正在把熟睡的太阳送回娘家。

在山里走一遍,怀里要么掏出果子,要么掏出落叶。

一棵树在山里走了几十年,还是原地不动,它掏出的儿女,长满了大山。

向日葵

是的,它在燃烧,我必须承认它燃烧的力量。

我听见了它燃烧的声音。我就站在它身旁。

一棵向日葵高出我一个头顶,母亲盼望我能尽快赶上它。

向日葵,我目睹了它的成长史。在风雨中向上,诱惑了我的向往。

我把手伸向它,想摸摸它的脸。

我真的伸出了手,手上沾满阳光的体温。

一棵向日葵是我童年的榜样,我站在它身旁,想一下子高过它头顶。

我的心灵得到烘烤。成长,一片叶子覆盖着另一片叶子。

面朝太阳,我有了成长的欲望。向日葵,不动声色地站着,风点燃了它的目光。

它朝我点头,微笑,和我保持距离。

在乡村的田园上,我始终没有高出过一棵向日葵。

我在它的家园里,显得矮小。

它燃烧的光芒,托举我的目光,我看到了山那边更多的向日葵在路上等我。

梦里的那一遍,把我淹没在乡村的屋檐下。

大山情散文3

山,耸立着高大绵延的脊背,层层叠叠的皱纹,隐藏在薄薄的纱衣底下。那些浅显的绿遮掩不住千年的沧桑与贫瘠。在时光机里,你一直静默,在蓝天白云底下不敢喧张,生怕一句不合适的言语,抖露出微薄的家底。一滴浑浊的泪从眼窝深处溢出,从古到今,干了又干,枯了又枯。

岩石坚硬,土壤浅薄,草一年年生长,拼命伸向蓝天,欲将瘦弱的头探出大山的脊梁。一只只草鞋,磨断了筋骨,磨弯了腰,路还是那路,草还是那草;眼睛一代又一代的望穿岁月,山还是那山,水还是那水。

土壤的元素单一,稀薄,石缝里那些柔弱的绿呀,抵御不住一场干旱的侵袭。一个烈日的炙烤,足以让他严重脱水;一场冰灾,足以让绿断了人间烟火。山里的夜晚,寂静和孤独。屋项上的贫瘠,总是在天亮之前,谋划山的出路,却又总是在苍冷的夜色里沉重的叹息。

做梦的眼睛,总是悬挂在树梢上,幻想一只风筝从头顶飞过,带着自己飞到大山之外,飞进课本五彩斑斓的世界里。稚嫩的童音,从石头里发出微弱的呐喊,他们想要唤出一条路,把山里山外连接起来。他们渴望着山里也是山外,山外也是山里。

山外有风筝飞过,却飞不进幼小的眼眸。山撑起厚厚的屏障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和呼声。孩子是山的孩子,永远属于山,流着山的血脉,说着山的方言。远方……远方……,在幼小的梦里扬起一只帆船,在浅薄的绿里飘呀飘。

草尖上日出日落一千年,而此刻,一缕春风开凿出大山的隧道。你来了,你来了,我听见你铿锵有力的脚步,从远方来,踏着城市的旋律,踩着古朴的时光,脚底一块块的砾石弹出愉悦的琴声。你来了,带来山村里从没有过的血液,带来了春雨,带来种子发芽的声音;你来了,提着一盏太阳的光辉,穿过山的心肺,亮在大山的眼窝。

你是烛光里的神,全身散发着星星的光亮;你是童音里的天使,带来了最纯真的快乐和希望。汗珠只不过是你挥洒的逗号,劳累与辛劳是你坚持的城市里也没有的一种文体。那些被寒风和贫瘠压弯的汉字,被你一一扶起,将一撇一捺方方正正的栽种在大山的脊梁上。

一张张灿烂、阳光的小脸映出生命最纯朴的色彩。山旮旯里成长起来的词语,在你的微笑里,更加葱绿和明亮。那一双双稚嫩的眼睛,流淌着清澈的泉水,一路向前,奔向远方。

山村古朴的脸上绽放着千年来从未有过的笑容,石缝里除了绿,生长出更多新鲜的颜色。红的、黄的、蓝的、白的、紫的,五彩缤纷,在一双双幼小的眼眸里斑斓纷呈。你的影子擦亮了大山苍老的眼窝,滚烫的肉体贴近山的心跳,那些曾经让人痛彻心扉的古老与纯朴,落后与贫瘠,在你的眼里得到了最新的诠释。

固守与陈旧一点点的从大山的灵魂里退去,山村的绿有了更多深厚的层次,浓的、淡的、深的、浅的……山路直立起蜿蜒的身子,把山村的天空撑得老高老高。

一只鹰冲击着千年僵硬的血流,梦收拾行李上路,远方不再遥远……

大山情散文4

下午,我独坐在窗口,对面楼房中传来鸟雀宛转地叫声,我抬头寻到了那关在鸟笼中—都市的鸟。

同时,附近的装修房屋的噪声也不时响起,烦闷而单调。 “都市好比是个鸟笼,我们则是飞进鸟笼的鸟;”我感到了悲凉,我眷恋起生我养我的大山。

那是青山环抱,绿水相依的地方,只要你愿意,出家门不远就可走进大自然丰富广阔的地域,处处是生命的奇迹,每个生命都享受着自由和清凉的空间,从鸟儿们的歌声中就知道,它们有多么快乐和自由,我们时常羡慕这些长着翅膀的小生灵,跟随着它们感受多情的大山一年四季丰富的面容。

春,太阳温柔的像姑娘,它抚摸着大山,将暖暖的体温送给这沉睡的巨人,多情的大山呵!瞧,它醒了,迎春花散满每个角落,它把喜悦的花朵奉送给它所爱的阳光少女;它抖擞着精神,血液已缓缓流动;滋润着干涸的身躯,直到六月,大山变成年青的小伙,太阳热烈的爱上它,鸟儿和我偷偷在一旁笑。我们祝福着生命的高潮即将到来。

夏,大山不愧是富有魅力的,七月的娇阳拥抱它强健的情郎一起走进炽热的时光,大山被爱的火花冲击出生命的激情,看那绿色的浪潮倾压而来,覆盖整个山体,大山的血液沸腾,瀑布斜飞,溪流涌动,我同鸟儿欢快的跳跃在这生命茂盛的山林,祝福生命的爱恋如此壮丽。

秋,大山将成熟的山果招待万物,太阳有些羞涩了,通红的脸,露出几分喜悦的光芒,大山总在夕阳时笑的它羞涩的爱人舞起漫天彩霞。我与鸟儿们窃窃私语,议论如何分配那飘香的果实。

冬,大山打了个哈欠,吹出一股冷风,它耸拉着头,借来厚厚的雪白的被子入睡了,太阳悄悄的躲开,时而远远的窥探深睡的大山。鸟儿和我默默不语,期盼来年大山多情的面容更加灿烂。

如今,因为考虑到前程问题,我放弃了大山飞进了都市;都市如雕琢精美的现代化“鸟笼”拥有大量的“美食”,就像都市养鸟人总爱给鸟儿喂精美的食物一样,鸟在物质的满足后却失掉了自然。

都市的生活是单调乏味的,就像都市没有多情的太阳,只有灰蒙蒙的天一样,人们在不断的工作,创造更多的财富时却连四季的面容也忘了,凭着气温的升降来感觉四季的更替,“现代化的尘埃”弥漫在整个空间,一切在“尘埃”中进行着,这里没有丰富的生命,到处是寻求物质文明的呆板的人,原始的美荡然无存,我无法领略大山的面容,不过我会回去看它,终究要回归自然,在我有了足够的“食物”的时候,但愿那时大山不要抛弃我┉

的确,这是人们无奈的选择。

大山情散文5

胡翰林老倌,把茶杯猛放石台。杯碎,香殒。长吸口气,一声深呤:“大事,小事,天下事,事事忧心!南国,北国,天下国,国国具危!”他满怀心事,一脸惆怅,斜视黄老倌。 黄老倌,一头钻进大水烟筒,用力吸起,声响如雷,烟腾似雲。霎时,他摔弃烟筒,立地而起,一手指天,一手指向宋老倌。“你们可曾看见,村头那棵榕树,叶黄枝枯,鸟都不在上面落巢。这是天意,还是人祸?” 宋老倌不慌不忙,轻品一口香酒,裂开大嘴。“哈哈!世事有常,天道轮回。天机!天意!” 神算紧闭双眼,手指不停掐算。

黄老倌踱起方步,背着双手,在亭台走来走去。突然低语:“世上本无事,庸人常自忧。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当发展到一定成度,总会遇到困境,甚至引外夷不爽。只要我们继续强大,天下大雨又何妨!” 宋老倌放怀大笑,“国富民强!我们继续开放,让南国人闯荡世界,处处去淘金,处处都有南国人。” 黄老倌讥讽道“你白日做梦,你的徒子徒孙到处乱闯,全成了别人抢劫的对象。” 神算李老倌,突然瞎眼圆争,“春秋战国,放眼世界!我大南国,与天地立!当下,胡老倌不要太酸,宋老倌不要太贪,黄老倌吃些补品,该提提精了。南国有病,病总有药治···” 黄老倌,胡老倌,宋老倌听神算天言,心火不顺,他们时而沉默·,时而暴争激烈。 他们的争辨,不知何时?也许几天几夜! 我在阴暗处,听的头晕眼花,欲悄悄走去高鲁山寨,一进灌林,哇!林里全是倾听者! 看来,南国人,关心大事,关注国家。 大事,小事,天下事,世事关心!

大山情散文6

我热爱大山,是因为它的阳刚之气。

我喜欢群山争雄。山,小山,大山,山连山,山迭山,山上有山,山外有山,起伏跌宕,层峦叠嶂。真是这山望见那山高,高处下览众山小。山的雄伟是它的英姿;山的巍峨是它的性格;山的壮丽是它的品位。

我喜欢青山不老。山的底色就是墨绿色。各种乔木和不同的灌木以及说不清的藤蔓,犹如一个绿色的海洋。一年四季,郁郁葱葱,青翠欲滴,生机勃勃。特别是那些苍劲古老的松树,傲然屹立在大山之中,仿佛是身强力壮的汉子,以鄙夷的目光笑看雨雪霜雾露。

我喜欢高山流水。高山有好水,平地有好花,这是自然规律。然而,没有群山的滋养,没有树木的绿荫,水就会流失而干涸。山涧的潺潺流水,汇成小溪或小河,是那样的一尘不染、清辙见底,是那样的自强不息、勇往直前。

我热爱大山,是因为我与大山的“缘分”。

我出生在湘南的骑田岭下,那里的大山连绵起伏、峻峭雄伟。苍翠的竹木、欢快的河流、清新的空气,让人陶醉。我工作在福城郴州的苏仙岭下,这里的大山林木苍翠、风光旖旎。几十年来,我没有离开过大山,在大山脚下度过了平淡而又清静的岁月。

生活在大山旁边,多少有一份大山情结、有一份大山性格。耸立挺拔的高山,让我学会了生活的坚强;逶迤起伏的群山,让我懂得了世事的纷杂;层峦叠翠的黛山让我看到了和谐的生活。

我钟爱小草,是因为它的灵动之气。

我爱它的无名。山上的草,我们叫得出名的有“冬茅草”“狗尾巴草”“独脚丝茅草”,其他漫山遍野的草说不出几个。现生长在城里绿地的草好像除“高羊茅”、“橄榄球”、“佛甲草”外,好多都不认识。它们大都无名,但是,它们的朋友遍天下,健康并快乐着。

我爱它的无私。小草高贵的品质就是奉献。让它到山中岭中成长,毫无怨言;让它到高速路旁和水库塘坝护坡,它会服从;让它到城市庭院美化绿化,更是乐意。

我爱它的无畏。千万别看它娇小玲珑、老实巴交、貌不惊人,可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怪物”。狂风暴雨整不倒它,大霜大雪冷不着它,溪水洪流冲不垮它,满地野火烧不尽它。这就是小草的风格。

小草依靠大山,大山需要小草。小草依赖于大山母亲的滋养和哺育,让它绿草如茵,一碧千里。大山离不开贫贱小草的陪衬和造色,让它遮盖和掩荫着裸露的乱石和泥土。

我愿做一颗小草,永远生长在高山峻岭之中。荆棘丛中也罢,花木底下也罢,贫瘠土地也罢,默默无闻也罢,小草都会保持本色,洁身自好、昂首挺胸、焕发生机。

大山情散文7

山,还是那座山;可,已不再是记忆中的那座山了。

——前言

(一)

山是一座石山,不甚高大,但在孩子们的眼里,已足够雄伟壮观了。

山脚下是一所乡村小学,朗朗的读书声不时从校园飘出,在幽幽的山谷中回响。

乡村的学校放学早,下午,太阳还在半空中挂着呢,孩子们已背着书包三三两两地走出校园。孩子们放了学,多数不回家,只在山野游荡:摘山果、挖野菜、拾柴火……往往天擦黑了才回去。

一个女孩子提着一个小小的竹篮子,独自朝高高的大山走去。女孩子没背书包,她是回家放下书包出来的,她是专门到这大山脚下来摘酸枣的。

女孩儿有个很诗意的名字叫梦雪,是邻家阿婆给起的。邻家阿婆据说年轻时做过乡村老师,村人都很尊敬她,有个大事小情的都请她拿主意,一个村里倒有半数孩子的名字出自她的口。那时正是样板戏《红灯记》红遍全中国的时候,那天,邻家阿婆瞅着她,咂着嘴对她的母亲说:“瞧这孩子长得多水灵,多像《红灯记》里的铁梅。”她知道是夸她呢,羞得红着脸躲进屋里,再也不肯出来。

从那以后,阿婆看见她就叫“铁梅”,有什么好吃的也总是留着偷偷塞给她。虽说不过是半块桃酥、一块饼干、几颗糖果啥的,但那时的人穷,能糊弄饱肚皮已经不错了,哪有闲钱就买零食?一分钱一块的糖果就是孩子们梦寐以求的美食了。

梦雪是个很安静很安静的女孩子,安静得有点自闭,说话不敢大声,走路不敢急步。但,唯独和阿婆亲,到了阿婆家就有说有笑的,比在自己家都自在。阿婆的老伴是退休工人,儿子女儿都在城里上班,日子便不似农户人家般拮据,家里干净不说,隔三差五的总能买点让人眼馋的吃食。阿婆家有个玻璃罐子,里面装着那种不带糖纸的橙果糖。只要她一来,阿婆便开了瓶盖,从里面取出一粒橙果糖塞进她嘴里,那甜甜的滋味从口里直化到心里去,一整天心里都是甜甜的。

阿婆身体不好,常年吃药也总不见好。听母亲说,有个偏方能治阿婆的病,但需要酸枣做药引。她就想起了那高高的大山上那一丛一丛的酸枣树。酸枣树长在山脚的崖壁和沟沿上,成串成串的酸枣在枝头闹腾着,个个红得发亮。周围杂草丛生,因此平时少有人来,她也是一次和伙伴爬山时无意中发现的。

母亲不让她去摘酸枣,因这山上有人开炮采石,不安全。这,她知道。她在学校时就常常能听到有人喊山:“开炮了!——”声音拖得极长,然后,便能听到沉闷的炮声。但,她却打定了主意要去。在学校时她数过,这炮声多是在上午响几声,午后便没了声息。

这天放学,母亲没在家,她放下书包提着篮子就出来了。她走得很急,红扑扑的小脸上沁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杂草很高,她在山间逡巡着,小心地避开杂草,努力地踩出一条通向酸枣树的小路。

空旷的大山,一个人影也没有,耳畔只听得鸟鸣啾啾,虫声叽叽……她不害怕,她的心已被这红红的酸枣抓走了。

到跟前了,她兴奋地仰着红扑扑的小脸,仔细地打量着成串成串红得发亮的酸枣,又歪着小脑袋想一会儿,然后放下篮子,小心的踮起脚尖,用一只手攀下一条被酸枣压弯的枝条,另一只手去摘酸枣。这可是个细心活,要知道那酸枣的刺尖着呢,叶片上还藏着蜇人的蜇毛虫。

酸枣红得发亮,红得发亮的酸枣在她小小的手心里滚动着,宛如一颗颗小星星。她忍不住就把它放进了嘴里,“咯嘣嘣”一嚼,酸酸甜甜的滋味让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口中涌出涎水。再想吃,舍不得了,这酸枣是给阿婆治病的。“酸枣儿酸,酸枣儿甜”,她哼唱着自编的儿歌,安慰着自己肚里的馋虫,继续摘着,她摘得很认真,很仔细,小小的手心盛不下了,小星星们一个个地被她藏到了衣兜里。衣兜装满了,又被她转移到小小的竹篮子里。

树间的小星星越来越少了,她觉得自己的手臂酸得抬不起来了,看看篮子,已经有小半篮酸枣了,应该够用了,这才停下来,一屁股坐在野草丛中,边歇息边细细地打量着周围:成片成片的小草绿生生的,遍地的野花黄嘟嘟粉盈盈的;蚂蚱在脚边蹦来跳去,还有那平日不多见的绿的黑的大蝴蝶……

这真是个好去处!她的心醉了,忘记了时间,喜欢得都不知道做什么好了。

天边泛出了灿烂的红霞,太阳西沉了,她这才想起自己该回去了。田埂的泥土软软的,踩上去像踩了一堆儿海绵。她又发现了新的乐趣,不走山路,蹦来跳去的专踩田埂,那松软的.泥土让她想起了软绵绵的小草,大山,把她的心留住了。

(二)

时光飞逝,几年的时光一晃就过去了。

她考上了高中,要去城里读书了。临走的前一天,阿婆将她叫到自己家里,偷偷塞给她五十元钱。这次,她没要。她大了,知道阿婆攒几个钱不容易,虽说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好多了,但在靠土里刨食的农家人眼里,五十元钱不是个小数目。阿婆眼里涌出浓浓的失望,她背转身,装做没看见,只在心里说:“阿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城里的中学离家远,需要住校。她带上生活费,拿上行李,兜里揣着母亲塞给她的一元零花钱出发了。她从小就独立惯了,离开家心里没有丝毫的不适应。

城里的孩子圆滑世故,女孩子们的衣着一个比一个光鲜,发型一个比一个新潮,越比着她土里土气的不合群。她看不上她们那娇气样儿,低着头把自己埋进书本里……

高中的学习时间很紧,住得近的孩子也没空回家吃饭,只能在学校食堂凑合。学校食堂大灶的伙食很便宜,但质量很差,碗底常常可见沉淀的沙土。城里的孩子受不了,拿了钱换了小灶上的饭票买炒菜吃。吃小灶的越来越多,渐渐的已无人和她搭伙吃大灶了,她干脆也退了那清汤寡水的汤菜,吃从家里带来的咸菜。可能是长时间不见油水的缘故吧,她觉得学校的饭越来越不够吃,二两一个的馒头几口就进肚皮了,但最多两节课的时间,肚子就开始“咕咕”地响。她忍着,将母亲给她的那一元零花钱攥出水来,终究还是没舍得将它换成吃食。

高中是一个月一轮休的,那次回来,守在村头的阿婆直接将她拽回自己家。阿婆已经很苍老了,但拽着她的手依然有力,直到进了家门,才放开她,笑眯眯地拿出一个罐头瓶子塞进她怀里:“拿去吃吧。”她看时,却是一瓶炒熟的面酱,油汪汪香喷喷的,香气隔着瓶子真钻入她的鼻孔中。

“大大方方拿着,我和你妈说好了的,别客气。”阿婆的口气很豪气。

那时的面酱都是村人自酿的,也不是啥稀罕物。她知道阿婆不会酿酱,这酱是自己母亲送的,难得的是她的这份细心。她感激地抱着瓶子,谢了阿婆,高高兴兴地回了家:这个月的菜有着落了。

直到吃时,她才觉出了不对劲,探入瓶中的勺子明显硌着了硬物。挑出来一看,酱里藏着一粒粒切得细细的肉丁!她的眼睛湿润了,忙扭转头,不露声色地揩去溜出眼角的一粒泪珠。她想到,自己好久没去看阿婆了。

她终于花了那一元钱,买了阿婆爱吃的软糖。她把软糖藏在自己书包的最里层,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每一粒糖的形状都记得清清楚楚,就是没舍得吃一颗。这是给阿婆买的,她对自己说。

阿婆没吃到她的软糖,阿婆走了。

当她又一次轮休时,她推不开阿婆家那扇黑漆漆的大门了。母亲告诉她,阿婆走了,在她上次回来之后就走了,临走时嘱咐说不让告诉她,怕分了她的心。她傻了,眼泪珠子般扑簌簌地淌,就是哭不出声,手中的软糖散了一地。馋嘴的小弟弟伸手要拣,她狠狠地打开弟弟的手,手忙脚乱地收拾好糖果,宝贝似地藏起来。

母亲知道女儿的心思,悄悄地带她来到阿婆的坟前。对着坟头阿婆的照片,她这才放了悲声,而后,细心地将软糖埋入阿婆坟头。

(三)

阿婆住进了她的心里,她拼了命地读书,只为了不让阿婆失望。她更不喜欢说话了,有时甚至是母亲也摸不透她在想什么。两年后,她成了第一个走出乡村的大学生。

那天,几乎全村的人都来道贺,有拿二十的,有拿五十的,钱不多,多少只是个心意。父亲卖了家中正长膘的大肥猪,请全村的乡亲来喝酒。

那天,从不喝酒的父亲喝得大醉,反反复复地,口里只说一句话:“出息了,孩子可算出息了。”看着热情的村人,看着失态的父亲,她流泪了……

大学的校园很美,三面傍山一面傍海。为了省几个钱,周日她不回家,约上舍友去爬山。那山上种满了松树,积年飘落的松针在山脚铺了厚厚的一层,踩上去软绵绵的,很像家乡大山脚下的小草。她一下子就爱上了这里,感觉就像回到小时候大山的怀抱。

同宿舍的女孩子都很忙碌,不断的有男孩子来约她们去看电影,也有来约她的,她笑笑拒绝了:看电影有什么意思呢,她的心在山里。

有一个男孩子就来陪她爬山,男孩子叫林枫,也是来自乡村。她很感激,觉得和他很说得来,慢慢的两人的话就多起来稠起来了。他说:我们村里有一条酸枣沟。她听得心一跳,心中莫名地生出了几许渴望。

那个周末,她随他去了他的家,只为了去看看那条酸枣沟。当他的父母以看准儿媳的眼光打量着她,笑眯眯地热情地招呼她时,她才觉出了自己的孟浪,窘得连头也不敢抬,红着脸逃也似地离开了。

他向她道歉,说他考虑不周。她没怪他,她不也没想到后果吗?很戏剧化的,两人关系亲密起来了,彼此的心里都住进了对方的影子。

临近毕业了,人人都忙碌起来了,托关系找门路,只为了能留校或留在市区,那时分配个好单位还是比较容易的。她想到了家乡的大山,想到了故去的阿婆和热情的村人,久久无法决断。还是顺其自然吧,她想。

周末,她照例喊他去爬山。他很不耐烦地拒绝了她:“那个破山,老爬有什么意思啊,你咋不着急分配的事啊,难道你真想再回那个穷山村?”她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他追了出来,惶急地道歉。她却不再理会他。

毕业了,毫无悬念地,她被分回了自己的家乡。有人替她惋惜,有人替她不平,她不出声,默默地收拾行李,默默地坐进车里。

车子驶出了市区,沉闷的车厢里渐渐活跃起来了。有人弹起了吉它,叮叮咚咚的吉它声引动了她的心绪,她轻轻地收回投向车外的目光,却吃惊地发现了一张熟悉的笑脸。

车外的风景渐渐亲切起来了,她的心里漾着阵阵暖意,嘴角禁不住扬了起来。“大山,我回来了。”她在心里喊着。

到站了,她雀跃着跳下车,第一次毫不矜持地奔向那个熟悉的身影:“走,去看看我的大山。”

近了,更近了,能看到大山的身躯了,快到大山的脚下了。她愣在那儿,再也迈不动步子。这,就是自己几年来魂牵梦萦的大山?山还是那座山,只是满目疮痍,破败不堪。那一个个巨大的石窝,像极了朝天乞讨的碗碟。山尖已没有了,好似一个被拦腰斩断的巨人。那条山路早已被荒草覆盖,依稀还能看出当年的路的轮廓,取代它的是一条新修的沥青路。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不是我的山,我为什么要回来?”她喃喃着,摇摇欲坠。

一条有力的臂膀扶住了她:“不,这还是你的山,只是几年不见,你和它有了距离。”

大山情散文8

我们家搬到这大山里已经好几天了。那一排排一层层带拱顶的青石房子,从半山腰上排列下来。山上山下,房前屋后,一棵棵高达的柿子树挂满了黄橙橙的果实。秋天的阳光灿烂澄净。

母亲在家里忙着收拾家务,我偷偷地离开家往后边的山上走去。过了马路,山坡下有一个石砌岗楼,一个年轻士兵背着冲锋枪,来回溜达。我从岗楼旁边走过,那个小兵向我笑了笑。过了岗哨我开始爬山了。那是一座布满了石头的不是很陡的小山,山坡上长满了野草,草已开始发黄了。暖风吹拂着野草呼呼地响,一群绵羊在山坡上吃着草,几只小羊在羊群里咩咩叫着,欢蹦地跑着。当我走过时,那群绵羊都抬起头来嚼着草瞪着眼睛看着我,一会又低下头吃草去了。

一个瘦瘦的满脸褶子的老羊倌,拿着鞭子从后边走出来,问我:“你是谁家的孩子,俺们怎么没见过你?”我的眼睛一直没离开那几只活泼乱跳的小羊羔,答非所问地说道:“大爷,你们家的羊这么多呀!”老羊倌笑着说:“你这孩子东扯葫芦、西扯瓢,我问你家住那儿。”我一边离开老羊倌,一边指着山下说:“就住在那边。”这时山下传来孩子们的叫喊声,我看见山下房后边几个孩子跑出来。我羡慕地看着他们。

我继续往山上爬,山势越来越陡峭。我喘息着在半山腰的一块大青石板上坐下来,一股香味从对面山坡下面的军官食堂里飘出来。几天前,爸爸带我们去吃了几次饭,那里的大米饭和炒肉片真好吃,我觉得比妈妈做的饭好吃多了。吃饭的时候,穿着白围裙的炊事班班长走过来,摸着我和弟弟的头,笑着和我父亲说:“股长,家都搬过来了?孩子们多好呀!”父亲站起来笑着握了握老班长的手说:“都搬来了,这几天麻烦你了。”接着又对我和弟弟说:“快喊您王叔叔。”我们亲热地喊着这位笑哈哈的胖叔叔。妈妈在一边让座一边说:“他叔,您一块坐下吃点。”胖叔叔说:“不了,不了,后边忙着呢。”从那以后,每当我们从食堂走过时,胖叔叔总是给我们拿点好吃的。

我在青石板上坐了一会,又往山上爬去。我爬到山顶时风更大了,明亮的阳光暖洋洋的。山顶上到处是巨大圆滑的石头,站在石头顶上,向东边山下望去,山下是一片广袤无际的平原。大片大片金黄色的庄稼地,一片片树林,一座座村庄,展现在眼前。在村庄和田野的那一边,有一条银色的大沙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我站在那儿被山下的景色迷住了。

我忽然听见背后有人说话,我转过身去,看见远处有一处石头屋子,声音是从那儿出来的。我走近那里,听见两个男孩子在屋里说话。我蹬着一块石头,隔着石头缝看见两个和我一般大的男孩,在一堆干草堆上点火,火苗很快窜了起来,烟气从屋里冒出来,我看见他们又在火苗上烧蚂蚱吃。他们一边吃着一边争抢着说:这个大的是我的,那个是你的。我看见他们吃得满嘴黢黑,小脸考得彤红,就笑了起来,一不小心从石头上掉下来。他们听到响声,从屋里跑出来,看见我坐在地上,便问:“你是谁?”我和他们说起话来,不一会我们就在一起玩了。

大山情散文9

云贵高原腹地,在大山深处,山腰上要么被树林遗忘,要么很久以前树林被先民砍伐,总之那儿空出一大片坡地来。周围的树林对坡地虎视眈眈,多少年来一直与坡地对峙着,可谁也没有前进一步。这儿的人们,世世代代在这片土地上靠天吃饭,繁衍生息。一片蓝天死死地扣在山顶上,山挡住了人们的视线,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山顶只有男人去过,至于看到什么,男人啥也没说,阴郁着脸。也怪了,凡到过山顶的男人,都先后离开了大山,去了很远的地方,长年累月也不回家,好像没这个家似的。

梅在坡上劳作。云就在梅的身旁浮着,静止了一动不动。有时云走了,雾来了,梅分不清哪是云哪是雾,看起来没什么区别。她常与这云呀雾呀为伴,累了,找块平坦的石头坐着或干脆就坐在草地上,与云呀雾呀风呀说说话,只有它们愿意陪伴梅,懂梅,听梅倾诉。她男人出去六年了才回过四次家,回家的时间一次比一次短。男人在家时,心不在家里,装着事,笑容少了,话也少了,闷葫芦一个。梅仍像原来一样逗他开心,可男人嫌烦,梅不知她哪儿不对,百思不得其解。梅不愿想这些,一想起这些就心慌意乱,头疼、叹气。可她控制不住自己。

只要在地里干活,梅就格外聆听火车那长长的叫声,她疑为那死鬼在唤她,因为她男人每次就是坐那火车走的。火车在云上面,云遮住了火车的身影,她看不到,只能用耳朵和心去听,听火车在云上长啸,听男人的脚步声。只要是她男人的脚步声,她准能听出来,因为一听她会心跳加速,似乎心有灵犀。梅仰望山顶,多少次萌发去山顶一探究竟,想知道男人看到了什么,如此留恋外面,像被勾了魂似的。但地里的活太多,哪有时间爬到山顶,只好打消这个的念头,望洋兴叹罢了。

天亮了好久了,太阳才懒洋洋地爬上山顶,喘气甫定。将苍白的阳光洒进树林、云和坡地,也洒在梅那张因过度劳累而失去光泽的俊俏的脸上,脸更显苍白,倒把额头上沁出的汗珠照得晶莹剔透,叭哒叭哒地往下滴着,滴进土里。更准确地说,应是石头缝里,因为那土多半是未完全风化的石粒子,从梅记事起,就是这样。地如此,庄稼像赌气似的,面黄肌瘦,稀稀拉拉。玉米不长个,棒子小。红薯藤如同兔子尾巴,睡觉了似的,一直没醒过。洋芋(土豆)瘦骨嶙峋,与仔鸡蛋一般大。梅见多了,见怪不怪,觉得庄稼就是这样。其实梅如庄稼一样瘦,风大些,会把她吹起来,像鸟儿一样飞翔。幸好大风被山挡在了外面,漫不过来,也从未进来过。

太阳像睡醒了似的,突然有了精神,加快了步伐。眨眼功夫,就走过了头顶,开始偏西。梅感觉饥肠辘辘,该吃点东西了。她从背篓里拿出早上从家带的饭团团,狼吞虎咽地吃着,有点噎,她用手在胸前往下拍了几下,顺顺气。这时云开雾散,太阳静静地贴在梅的身上,暖暖的。被云雾过滤后的空气更通透、洁净,一切变得十分清晰、静谧、祥和,头顶上的铁路、树林,对面的公路都安静地躺在那儿。梅边吃边凝望着对面的路,迷茫着,想着心事……

当梅回到家时,夜的帷幕早已撒向大山的各个角落,是星星提着灯笼照亮梅前行的小路。梅踉跄着小心翼翼地摸回家,在经过山下的小河时,还咕咚咕咚地饱灌了一顿,犹如骡马喝水,太渴了。梅放下锄头和背篓,立即走进厨房做饭。因为两小孩放学习回家有一两小时了,泪眼汪汪地嚷着饿了。梅觉得欠孩子的太多太多,心里突然袭来一阵酸楚,她的眼顿时有些模糊。

再晚,梅也要去后屋看看婆婆,她放心不下婆婆。婆婆身体不好,常年被风湿折磨,佝偻着身子,还要下地干活。婆婆就像一只即将燃尽的蜡烛,火光微弱,风一吹就会熄灭。几个儿子都不管不顾,梅不落忍婆婆一人孤孤单单度日,要她与自己一起过,可老人就是不愿意,不愿给梅添麻烦,说梅带两个小孩本就不容易。

梅也有闲暇的时候,一个背篓和一个篮子在矿大门口的路边卖点水果什么的,如桃,李,樱桃和杨梅等。价钱公道,秤给得足,不像其他人吃生,短斤少两,漫天要价。因此,梅的人缘好,顾客多,卖得快。旁人说她太实在,这个年代,“实在”是傻的代名字,梅却一笑了之。梅常步行两个多小时去镇上赶集,临行前要稍稍打扮一番。梅只有两种情况才打扮,一是上街,二是死鬼男人在家时。打扮也很简单,梳梳头,撇个花卡,穿件像样的衣服,擦点便宜的护肤霜,哪像城里女人那么复杂那么讲究。只有在男人回家前,她才涂涂口红,穿上那件舍不得穿的裙子,把自己打扮得时尚些,女儿曾笑话她,“妈妈像个新娘子,是不是爸爸要回家了?”梅听了脸刷地一下红到耳根,嗔怒道,“死丫头,谁告诉你的?”说归说,可心里美滋滋的。

梅去镇上不是去逛街,她没那个闲心,都是有备而去。赶集的前一天,伙同几个姐妹坐火车去城里批发一些水果,再拿到集市上零卖,赚个零发钱,贴补家用,或给孩子买件衣服,给婆婆买点好吃的。在街边,站久了腰酸背疼,口干舌燥,遇上太阳明晃晃地照着,眼都不眨一下,晒得人头昏眼花,几近晕厥。到了冬天,冻手冻脚,穿多少衣服不暖和,长时间站在路边,手脚麻木、开裂,手粗糙得像松树皮,早没了女人特有的细皮嫩肉。

矿大门前的路两旁,房屋像野草一样越长越多,沿路向远处蔓延。路两旁的饭店、粉馆、火锅店,雨后春笋般从地底下冒出来。大浪淘沙,一段时间后,一些经营不善的店面纷纷倒闭,被经济规律这条大河卷走。旧的走了,新的店子又冒出来,就这样前仆后继着。这天,路边鞭炮齐鸣,张灯结彩,又一家新的粉馆开张了。老板不是别人,正是梅。初来乍到的人,会惊讶这儿的店老板几乎都是女人,其实久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镇上、城里女人开店做生意多了去。

我爱吃粉,尤其是当地粉,又麻又辣,红红的一碗,过瘾。吃了辣得难受,久了又离不开它,让人爱恨交加,欲罢不能。我常去梅的粉店,店里干净,舒适。一进店,梅总是笑脸相迎,轻言细语,端茶倒水,服务周到。不仅粉的口味地道,份量足,还可以免费喝稀饭。别的粉店门可罗雀,而梅的店里顾客盈门,两相比较,天壤之别。

一天,当我走进店里时,十分诧异,店里有个男人在招呼客人,忙碌着,不再是梅孤单的身影。梅的脸上飘起丝丝红润,眼睛有了光泽,水灵起来。我好奇地问那男人是谁,梅有点调皮地说除了她男人还能是谁。我们为梅感到高兴。

梅的男人终于回来了,听梅说,她男人不出去了,共同打理店子,再苦,毕竟能守在一起。其实,梅已从男人身上发现蛛丝马迹,闻到了有其他女人的味道,女人的感觉是非常敏感的。但她装糊涂,装什么都不知道,一如既往地对男人好。是她用心和聪明才智把自己的男人从远方拉回来,拴在自己的身边。过去的,翻过去了就没必要再翻回来,否则,于已于他没一点益处,何必呢?

大山深处,阳光依旧是那么通透、清澈,不但照进这山山峦峦,也照进了大山的女人,照进了梅的生活和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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