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想起了故乡的那头老水牛

我想起了故乡的那头老水牛。

老水牛健壮结实，站立起来像一堵高墙，俯卧下来像一座土丘。或许是威慑于它伟岸高大的身躯，或许是童年的我过于胆小瘦弱，小时候我总是对这头熟悉的老水牛怀有一颗敬畏之心，即便老水牛的性格已如历经沧桑的老者那般温和沉稳，我还是不太敢靠近它，更别说摸它或骑在它的身上了。

但是，我喜欢远远地看着它，看它用强壮厚实的脊背，将深嵌泥土的铁犁轻而易举地在田地里翻出一排排新土；看它用宽大灵活的舌头，将带着露珠的鲜嫩水草裹进嘴里的悠闲自在；看它用强而有力的四肢，在泥潭里翻滚滑动，像个顽皮的孩子，将全身上下裹上一层厚厚的泥浆，以此来隔绝蚊虫的骚扰。

每年寒暑假来临，带着老水牛去山上或河边去吃草，便成了我作业之外的主要工作之一。每天下午，我便拿上一本故事书，去牛棚牵上老水牛，我们一大一小一前一后地踏着乡间的小路，便悠然地出发了。老水牛走路慢吞吞的，偶尔在路上看到了茂盛的青草，就会忍不住停下来吃两口，每当这时，我总不忍心拽它，因为我总感觉那个系在它粉红色鼻孔里的粗大绳子会将它的鼻孔勒疼，只有它太贪婪的时候，我才会稍微用力地拉拉绳子，告诉它我们该去目的地了，那里有更多美味的草料。

当我们到达山上或河边的时候，我就可以丢开手中的绳子，放任老水牛自由地吃草了。我会坐在离它不远的地方，专心地看我的故事书，只要偶尔抬起头看看它就好，它一般不会跑远，总会保持在我的视线之内。它吃草的时候很安静，我看书的时候也很安静，我俩就这样经常在一起默默地相处整整一个下午，一直等到太阳落山了，老水牛的肚子变得圆滚滚的了，我们才会一起回家。

爷爷是种田的能手，五六十岁的时候，还与老水牛在田间地头配合默契。在童年的记忆里，我无数次地托着下巴，坐在田埂上，看着眼前的一幕：

在一望无际的田野里，一个戴着草帽的老人，一手拿着树鞭，一手扶着铁犁，一头老水牛在前方牵引着铁犁和老人，在平坦开阔的稻田里踽踽前行。此时此刻，阳光金黄，云朵洁白，村庄葱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