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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经济周刊》最新封面报道:三峡三问

2020-11-22 19: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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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经济周刊》 特邀撰稿人 王亦楠

(本文刊发于《中国经济周刊》2020年第13期)

南方水灾,举国关注。随着汛期来临,长江上中下游都出现了严重的洪涝灾害。此时此刻,我国最大的水利工程——长江三峡工程,再次成为全社会的关注焦点。三峡大坝到底发挥了什么作用?只有科学理性实事求是的分析和总结,才能解疑释惑、正本清源,提高我们的科学认知,增强我们应对洪涝灾害的能力。为了回应社会各界对三峡工程的高度关切,《中国经济周刊》于2020年7月7日特别组织了“三峡大家谈”圆桌对话,邀请了中国工程院院士王浩、中国三峡集团总工程师张曙光、水利部水旱灾害防御司副司长王章立、中国水力发电工程学会副秘书长张博庭、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资源与环境政策研究所研究员王亦楠等专家,就当前公众最关注的三峡大坝的三个热点问题进行座谈交流。

一问

三峡大坝的安全有保证吗?

王亦楠:每年汛期来临,关于三峡大坝的安全性就会有各种传言。比如去年6月,一张“谷歌卫星拍摄到三峡大坝已经变形”的照片在网上疯传。尽管卫星遥感等专业领域的专家已经出面解答 “大坝变形” 是谷歌卫星影像自身的技术问题导致,中国航天科技集团还用“牛刀杀鸡”的方式,拿出“高分六号”卫星在三峡大坝上空直接拍摄的完整照片,证明“大坝笔直、安然无恙”。

但今年,“大坝已经变形,一旦溃坝,半个中国将生灵涂炭”的舆论又甚嚣尘上。甚至网上有人言之凿凿地说“三峡大坝一直在走动,因为混凝土坝块是一段段摆在基岩上的,受压力和温度影响,必然会发生不同的形变和位移”“三峡大坝已经出现裂缝”等等,引发公众关注,造成极大恐慌。

那么,三峡大坝的安全性到底如何?能否扛住超大洪水的冲击?既然国内外均有溃坝的灾难案例,那么三峡大坝会不会溃坝呢?

王浩:三峡坝体本身的安全性没有任何问题。第一,大坝本身是按照能抵御“万年一遇”的超大洪水而设计。有水文证据可借鉴推演的长江历史最大洪水发生在1870年,洪峰流量高达10.5万立方米/秒。三峡大坝的安全标准按抵御“万年一遇再加10%”的洪水而设计,即使在洪峰流量高达12.43万立方米/秒(这样大的洪水在三峡地区历史记载上从未发生过)的冲击下,大坝本身仍能安然无恙。第二,三峡大坝是混凝土重力坝,是最结实的坝型,不仅不怕长期浸水,其抗压能力反而会在100年内水越泡越结实。实测结果也表明,已经蓄水17年的三峡大坝,目前的混凝土抗压能力已由当初设计的25兆帕,升至目前的43兆帕,远远超出了设计标准。混凝土重力坝不怕洪水漫顶,又有23个泄洪深孔和22个泄洪表孔,有超强泄洪能力,就更不怕超大洪水的来袭了。

张曙光:从内在因素讲,坝体寿命主要取决于混凝土质量。三峡大坝从设计规范、原材料把关到施工管理,都按国家最高标准执行,且在“混凝土抗冻性标号”等直接决定大坝寿命的很多重要参数选择上,严苛程度远远超过了三峡大坝的实际环境条件。从目前的实验结果看,大坝混凝土至少500年不会有问题。三峡大坝并非传言说的“一段段单独摆在基岩上”,坝块之间、坝体和基岩之间都做了严格的一体化工程处理,足以抵抗水的冲压而岿然不动。

我们说“大坝弹性变形都在设计允许范围内”,却被网上一些人断章取义炒作成“官方终于承认大坝变形”。其实,“弹性变形”是所有构造物受力后都必然会有的现象,道路桥梁、高楼大厦,包括我们脚下踩的水泥地板都有。弹性变形并不可怕,关键要看是否在设计允许范围内。三峡大坝有一套完备的安全监测系统,与主体工程同步实施,共埋设了1.2万多个仪器监测点,一旦哪里有异常就会即刻报警。任何细小问题都不会错过,怎么可能出现谷歌照片上那么夸张的“变形”。

三峡工程从1994年动工开始,就始终秉持着“不留工程隐患、确保建设质量经得起历史和实践检验”的原则。除了通常工程项目必有的监理体系外,国务院又专门成立了三峡工程质量检查专家组,从施工建设期开始一直到现在,每年至少两次到工地进行全面检查,并直接向国务院提交质量检查报告。正是从技术到制度方方面面的严苛、完备、高标准的质量监管,才有了今天在国际上备受赞誉的三峡工程,2013年获得被誉为世界水电行业“诺贝尔奖”的“FIDIC百年工程项目奖”。三峡工程还获得了2019年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特等奖。

去年“大坝变形”谣言沸沸扬扬之际,国际大坝委员会主席Michael F. Rogers专门就此发声:“在我的职业生涯中,我密切关注三峡大坝这一标志性工程的设计和建设。我可以确信地说,三峡大坝是世界上质量最高、设计和建设最好的大坝之一。2012年对三峡工程参观考察,我亲眼看到了工程师为确保大坝安全做出的努力,见证了中国工程界对大坝质量和安全的高度重视。我相信三峡大坝不会出现安全问题,无端谣言将会消失。”

张博庭:混凝土重力坝安全性极高,在全世界已有百年实践,还没有瞬间土崩瓦解的溃坝先例。有人担心三峡大坝能否抵御原子弹的攻击,这其实早在1958年就是国防议题。因为在当时特殊的国际环境下,首先要考虑三峡大坝成为战争攻击目标的后果。从1959至1988年的30年里,军方和工程部门针对化爆命中和核爆命中、满库时1000米和400米全线溃坝做了大量模型试验,最后确定了“最抗炸、不会溃坝”的混凝土重力坝型(三角形大断面,坝有多高坝底就有多宽)。退一万步说,假如原子弹直接命中大坝,其后果只是把大坝炸出一个大缺口,相当于几个关不上的大闸门而已,不可能发生整个水库瞬间滔天倾泻的毁灭性溃坝。

王亦楠:很多人不知道,三峡工程虽然是世界最大的水电站,但它的水库面积和蓄水能力远远不是:按面积排名的世界前十大水库是三峡水库的4~8倍;按库容排名的世界前十大水库是三峡水库的2~5倍。三峡与它们相比,就是洗脸盆和大水缸的差别。如果说三峡蓄存的这点水都有“溃坝”风险的话,那比三峡库容大得多的26个水库的风险又该是何等之巨呢?这些分布全球各地的大水库的运行实践也证明,大型水库和大坝的安全是有保证的。

我国资深水利水电专家、两院院士潘家铮曾评价说,三峡工程是“长江上的钢铁长城,千年万年不会垮,质量非常好”。听了各位专家的全方位介绍,就更能理解潘院士这句话的含义和分量了。

结论:三峡大坝坝体没有任何安全问题:坝型选择、设计标准、质量保证决定了三峡大坝不可能发生溃坝。三峡工程是“长江上的钢铁长城”。

2020年6月28日,湖北宜昌,雨后的长江三峡枢纽工程。

二问

三峡蓄水、泄洪,会加剧上下游的洪灾吗?

王亦楠:今年夏季汛期,长江上中下游很多地区都出现了比较严重的洪涝灾害。网上有一些自媒体和网友评论认为这与三峡有关。

三峡水库到底是“减缓灾情”还是“雪上加霜”?比如说,三峡大坝“气势磅礴”的泄洪,是不是让中下游地区的洪灾更严重?而上游重庆市区的被淹,是不是因三峡大坝的拦水所致?

另外,网上还热传一张图片,将近10多年来不同时期关于三峡防洪能力报道的某些“文章标题”专门组合在一起,似乎形成了这样一个逻辑:三峡工程防洪能力从原来说的“万年一遇”下降到“千年一遇”“百年一遇”,乃至后来“二十年一遇都成了考验”。

还有种网上舆论认为:“气候变化及天气预报充满变数,水库管理者根本无法准确地预估水库中的安全蓄水量,因此许多水库在突遭暴雨后为了保自身的安全,总是紧急无预警地泄洪,导致水坝下游的民众加倍遭受暴雨危害”。

那么,三峡的防洪能力是否在“不断缩水”?水库真的如传言说的“帮倒忙、加重洪灾”吗?

王章立:“防洪能力缩水”完全是断章取义产生的误读。根据历史记录,我们把长江洪水的严重程度分三个等级,即“百年一遇”“千年一遇”“万年一遇”,并针对三个等级制定了三峡调蓄和下游分洪的应对方案,主要目标是确保荆江大堤的安全,同时兼顾城陵矶附近和武汉的防洪安全。因为“万里长江,险在荆江”,历史上荆江大堤溃口平均10年一次。一旦决堤,对江汉平原1500万人和2300万亩耕地是灭顶之灾。1998年百万官兵以血肉之躯在荆江大堤上严防死守的艰难场景,历历在目。那次虽然守住了大堤,但仍付出了1500多人死亡和2000多亿直接经济损失的代价。

三峡工程建成后,荆江两岸的防洪形势有了根本性的变化: 2010、2012、2016年都出现了比1998年更大的洪峰,但正因为我们有了技术手段——以三峡为骨干的水库群联合调度、拦洪削峰错峰,保证了江汉平原安澜,大大减轻了中下游地区防洪压力。

水利部每年都会编制以三峡为核心的长江流域水库联合调度计划,当汛期洪水超过30000立方米/秒时,水库调度均由长江防总(长江水利委员会)或国家防总(水利部)负责。目前长江流域有3万余个汛情实时监视站点,主要干支流均已覆盖水文水情自动化监测网络。再加上现在完全能做到3天内的较为可靠的天气预报,因此能快速准确地提前掌握上游洪峰流量和时间,从而实现水库群联合调度。绝不是传言说的“水库管理靠拍脑袋、无安全预警的泄洪”。

张曙光:三峡水库汛期的防洪库容有221.5亿立方米,主要通过三种方式发挥防洪作用:一是拦洪,即拦蓄超过中下游河道安全泄量的洪水,确保三峡工程以下的长江河道行洪安全;二是削峰,在下游防汛形势紧张时,削减上游来的大洪峰,减少水库出库流量,缓解下游的防洪压力;三是错峰,防止上游洪峰与下游洪峰相遭遇,加重下游的防洪压力。一旦下游防汛形势好转,则抓住有利时机,加大出库流量,降低水库水位,腾出库容应对下一次可能发生的大洪水。

三峡拦蓄洪水是一个动态而非静止的过程,拦洪、削峰、错峰要平稳有序地交替进行,而不是始终将洪水牢牢地滞留在三峡水库里。因为每年汛期,长江上游都会来多次洪峰,所形成的洪水总量超过三峡的防洪库容。为随时能迎接新一轮洪水的来袭,三峡不能一次性蓄水到过高水位(更不可能一次蓄水到175米),而是把那些超过水库下游安全泄量的洪水拦下来。

一些人误以为三峡大坝“喷薄而出”的泄洪是让大坝下游地区的洪灾“雪上加霜”,其实正好相反:一是来势凶猛的天然洪峰流量已被三峡大坝拦腰削减了很多;二是三峡何时泄洪、泄多少量,一定是在保证长江中下游干流河道有安全余量的前提下进行。因为有雨情水情实时监测系统,可以随时根据上下游汛情主要矛盾的变化,调整水库的控泄模式,既保证长江中下游干流河道的安全,又能及时腾出库容拦截下一轮洪峰对长江中下游地区的冲击。

王浩:需要强调的是,三峡水库只能保长江中下游干流河道的防洪安全,而不能解决支流洪水的问题,支流的洪水只能靠支流上的水库来调控。此外,长江中下游很多地区的严重内涝,暴露出自身的市政建设滞后——排涝系统跟不上,不能“甩锅”到三峡身上。三峡水库的泄洪是在中下游干流河道的安全保障水位之下进行,不可能影响这些地区向长江干流的排水,更不可能造成泄洪的水倒灌到这些地区。

每年汛期国家防总、水利部对以三峡为骨干的水库群的联合调度方案,原则是兼顾干支流、上下游、左右岸和库湖塘等几个方面的水情,以最精准的预测预报、最优的调度、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综合效益。当前各地出现的严重汛情,不是因为水库调度不科学不合理,而是我们目前应对洪涝灾害的基础设施建设还亟待加强。否则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试想,早就列入国家相关规划、一直被搁浅的金沙江虎跳峡水库,如果建起来的话,今日三峡工程的防洪压力就会大大缓解,今天整个长江流域的洪灾情形也会大不一样,很多洪水就变为非常宝贵的水资源了。

张博庭:最近在网上流传的有个重庆市的盖公章的“小区通知”引起关注,通知提示“今年洪水可能会达到1981年以来的最高水位,也即193.38米,要求四楼以下提前做好防汛准备”。随后就有人借此拿“水力坡度”概念在网上说:“三峡水库的建设加剧了重庆的洪水。由于存在水力坡度,大坝挡水越多,重庆就淹得越厉害。”

这是一个亟须澄清的、违背史实和科学的误导。因为:第一,三峡水库是2003年才投运,1870年—1998年长达120多年的重庆洪水历史记录显示,寸滩(位于重庆市下游地界的重要水文站)的汛期水位通常都在160米左右,水位变化和上游洪水流量完全成正比,几次大洪水时寸滩水位都高达190米上下,最高记录是1870年的196.25米。没有三峡前,重庆的洪水位就多次达到这么高的水平,怎么今年的高水位就成了三峡造成的呢?第二,三峡水库蓄水前后的数据对比显示,水力坡度真正影响的范围基本不超过三峡水库蓄水高程的1~2米。国家规定三峡水库的汛限水位是145米,就算考虑上水力坡度的影响,和寸滩160米的天然洪水位也还差10多米呢,三峡水库拦洪根本不会影响到寸滩,更不要说比寸滩地势更高的重庆主城区了。

三峡泄洪图(黄正平|摄)

解决重庆市的洪水问题,必须依靠重庆上游的水库实现拦洪削峰。目前,乌东德、溪洛渡、向家坝三大水库可以拦截长江干流洪水对重庆的冲击,但不能解决綦江、嘉陵江等支流洪水对重庆的威胁。这次洪水流量达80年之最的綦江,如果建有足够库容的调蓄水库,重庆的汛情就决不会这样了。

对于中下游城市来说,三峡大坝发挥了防洪作用。以鄱阳湖为例,长江相当于鄱阳湖向海里的通道。之前没有三峡工程的时候,如果长江水位高,鄱阳湖的水不一定能出去,甚至还会倒灌;有了三峡工程后,长江的水位是可以控制的,把三峡流量减少一些,长江水位就可下调。所以今年鄱阳湖的水位超过了1998年,但因为三峡工程的存在,长江流域安全度远高于1998年。

没有三峡以前,洪旱灾害在人们眼中都是天灾、只能认命。有了三峡工程以后,三峡有时却成了“背锅侠”——旱了或是涝了,上游或是下游,出了问题就有人从三峡这儿找原因。这种思维和逻辑有违科学。

王亦楠:自古以来长江流域就是洪旱灾害的重灾区。今年的这场举国关注的洪灾,进一步提醒我们,三峡工程在抗洪减灾方面发挥了巨大作用,可以说三峡工程一直在保护着我们;与此同时,我们更要意识到,解决长江流域的洪灾仅靠一个三峡工程还远远不够。

结论:三峡水库的汛限水位一直保持在比上游重庆寸滩汛期水位低十几米,绝不可加剧重庆的汛情。以三峡为骨干的水库群联合调度,大大减轻了中下游的防洪压力。三峡建成以来,已多次让长江中下游躲过“灭顶之灾”。

2020年7月8日,三峡水库已关闭泄洪闸孔减少下泄流量。

三问

三峡工程不可替代的功能是什么?

王亦楠:三峡工程历经百年、集中外水利专家的智慧、几代中国人接力攀登才得以实现。其重要性正如1944年世界著名坝工专家萨凡奇所言:“长江三峡是关系到中国前途的至为重大的一个杰作。”1949年后在毛泽东、周恩来、邓小平等老一辈革命家的高度重视下,三峡工程又经过数十年的严密论证、充分试验后才付诸实践。但时至今日,“轻率决策、遗祸无穷”的论调依然存在。其中,流传最广的是著名水利专家黄万里生前对三峡的反对意见——“三峡大坝若建成,终将被炸掉”。

近年来一些自媒体又以“上世纪80年代三峡能否上马曾争议甚大”为依据,发布《三峡大坝欠一个向国人跪地谢罪的仪式》《今天的科学家没人敢出来说真话》等网络文章,甚至言之凿凿“黄万里当时预言的12个问题,有11个都应验了”。尽管这些文章严重违背历史、违背科学,但对公众来说还是造成了一定的困惑。那么,当年三峡大坝的争议焦点问题究竟是什么?

张博庭:上世纪80年代三峡工程能否上马,的确在水电行业内部争议甚大,包括我自己当时也是反对派。但是,现在很多人并不知道,当时一些业内专家反对三峡上马,并不是像黄万里那样认为“三峡工程根本不该干”,而是认同三峡的价值,但在“该何时上马”这一时间问题上发生了严重分歧。因为,三峡工程投资巨大,在当时水电都是国家投资、财力有限的情况下,水电业内很多人担心三峡一旦上马,势必影响全国其他的水电项目。比如,很多专家主张“先上虎跳峡、后上三峡”,因为两个水库的调节库容相当,但前者的移民压力、投资规模要远远小于后者。后来情况也表明这种担心不无道理,1992年决策三峡上马后,广西龙滩水电站的开工推迟了10年,1996年全国水电开工率是零。但是,现在回过头从国家大局来看,当时集中力量办大事、先干三峡绝对是英明的,因为越往后拖难度就越大,很可能就干不成了。

黄万里先生是我们非常敬重的前辈,他顶住压力、敢于谏言的品格难能可贵,但他当时对三峡的种种预言,被后来的事实证明确实都错了。比如他断定“不出10年三峡水库就会泥沙卵石淤死、长江就会断航,20年之内三峡只有投资没有收益”等等,都被证实是错的。再伟大的科学家也不可能总是100%正确。可惜的是,黄万里先生2001年就去世了,如果他能看到今日三峡的成就,以他追求科学真理的精神,一定会纠正他过去的错误看法,也决不会允许一些人炮制“黄万里神话”——打着他的旗号断章取义、颠倒黑白、造谣生事。

王浩:建设三峡大坝,是因为人类的生存和发展需要水资源,而水资源需要调控。人类进化史长达10万年,近100多年才用上电,近几十年才有了高铁,没有电、没有高铁、没有芯片,人类文明照常演进。但如果没有水,人类5天就会灭绝。

水库、大坝最重要的作用是什么,就是解决人类的水资源需求问题——把丰水年/丰水期造成灾害的洪水蓄存起来,变成枯水年/枯水期的宝贵水资源。如果没有这种调控能力,人类就只能回到听天由命的落后状态。

先天不利的气候地理条件,决定了中国是个特别需要水资源调控的国家。一是严重缺水,人均水资源量仅为世界平均水平的1/4;二是水资源时空分布严重不均,洪旱灾害特别严重,每年2/3以上的地表径流量都是威胁人们生命财产的洪水径流量,而冬春季节的枯水又导致农业干旱。然而,中国目前的水资源调控能力和发达国家差距很大:中美两国的土地面积、地表径流总量相差不多,但美国水库的总蓄水量是中国的1.6倍,大型水库数量是中国的12倍,人均库容是中国的6.3倍。表示一个国家水库蓄水能力与河流径流量之比的库容系数,欧洲国家为0.9以上,美国为0.66,中国仅为0.3。而我国水资源量最丰富的长江,目前的库容系数仅为0.13。

欧美国家从来没有进入什么“拆坝时代”,反而正因为人均库容远远高于我们,人家能吸纳更多的洪水,抵御更大的干旱。有了足够的水库库容,洪水就是资源和财富,否则就是危险和灾难。

张曙光:三峡大坝对于我们意味着什么?三峡发电或许有其他方案可以替代,但三峡水库对于长江的水资源调控作用,没有任何其他手段可以替代。除了前面讨论的巨大防洪效益外,三峡是我国最大的淡水资源储备库、长江大保护的重要生态屏障。三峡建设前,长江中下游枯水期的最低流量不足4000立方米/秒,重庆到宜昌间的川江河段之凶险就如同“鬼门关”,不知吞噬了多少生命;三峡建设后,中下游枯水期的最低流量提升到不低于6000立方米/秒,川江河段变成了大型客轮可昼夜双向航行的黄金水道。

王亦楠:随着气候变暖问题加剧,极端天气事件会更加频繁,洪旱灾害的威胁也会更加严重,联合国等国际权威机构从2004年起就不断呼吁“投资蓄水设施就是投资绿色经济”,并指出:“发达国家已拥有很多基础设施及大坝,在保障水安全及应对气候变化的蓄水设施建设上已有良好基础;而发展中国家限于资金、技术、人力资源等因素,水库大坝基础设施还远远不足以提供所需的能源及水资源,以支撑其经济发展,因此建设新坝仍是当务之急”。

在各地暴雨成灾、洪水泛滥的今天,我们再来回顾联合国的这个呼吁,格外有特别感慨。这十几年来,围绕三峡的这些有意或无意的谣言,误导了社会公众,干扰了政府决策,甚至导致一些事关国家长治久安的重大水电水利工程搁浅至今,使我们的水资源调控能力还处在如此低的水平。

要想从根本上摆脱洪旱灾害对人民生命财产和经济社会发展的威胁,我们需要的不仅不是“拆掉大坝”,而是尽快建设更多像三峡这样有调蓄能力的水利基础设施,保障水安全、粮食安全、国家安全。

结论:三峡工程的最主要功能是增强了水资源调控能力。三峡发电或许有其他方案可以替代,但三峡水库对于长江水资源的调控作用,没有任何其他手段可以替代。

三峡工程 国之重器

兴建三峡工程、治理长江水患是中华民族的百年梦想。1919年,孙中山先生就提出了开发三峡的宏伟设想。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等历届党和国家领导人高度重视和关心三峡工程论证工作。在历经半个世纪的勘测设计、规划论证后,1992年4月,全国人大通过《关于兴建长江三峡工程的决议》。

三峡工程是治理开发长江的关键性骨干工程,也是世界上承担综合功能任务最多的水利水电工程。三峡工程坝址地处长江干流西陵峡河段、湖北省宜昌市三斗坪镇,控制流域面积约100万平方公里。

历时20多年艰苦奋斗,三峡工程初步设计建设任务于2009年如期完成。

2018年4月24日,习近平总书记赴三峡工程视察并发表重要讲话。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三峡工程是国之重器,是靠劳动者的辛勤劳动自力更生创造出来的。三峡工程的成功建成和运转,使多少代中国人开发和利用三峡资源的梦想变为现实,成为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发展的重要标志。这是我国社会主义制度能够集中力量办大事优越性的典范,是中国人民富于智慧和创造性的典范,是中华民族日益走向繁荣强盛的典范。

目前,三峡工程已经连续10年实现175米试验性蓄水目标,防洪、航运、发电、补水等巨大综合效益显著发挥,在长江经济带发展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日益凸显,对保障流域防洪安全、航运安全、供水安全、生态安全以及我国能源安全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三峡工程防洪效益显著。三峡工程作为长江中下游防洪体系中的关键骨干工程,处于长江上游来水进入中下游平原河道的“咽喉”,可控制长江防洪最险的荆江河段95%的洪水来量,武汉以上三分之二的洪水来量。三峡工程建成后起到削峰、错峰的作用,对长江上游特大洪水的调节作用,是其他任何工程都不能替代的。三峡工程建成后,江汉平原最薄弱的荆江河段防洪标准从十年一遇提高到百年一遇,可有效保护1500万人口和2300万亩耕地。自2003年蓄水运行以来,三峡水库已经累计实施拦洪运用53次,总蓄洪量1533亿立方米,两次拦蓄超过70000立方米/秒的特大洪峰,为长江中下游人民群众生产生活提供了坚强的安全屏障。

今年,受近日长江流域持续强降雨的影响,7月以来长江流域多处河流及湖泊水文站点水位持续上升,长江干流监利至江阴段、洞庭湖湖区、鄱阳湖湖区等地水位已超防洪警戒水位,部分湖泊、堤坝超保证水位,长江中下游防洪形势严峻。为进一步减轻长江中下游地区防洪压力,有效控制干流河道的水位涨势,三峡水库下泄流量自7月6日起连续调减5次,5天内出库流量从35000立方米每秒减少至19000立方米每秒,后续三峡水库将按照长江委的调度要求进一步控制下泄量。

三峡工程绿电效益显著。三峡电站总装机容量达2250万千瓦,多年平均发电量882亿千瓦时。三峡电站于2003年7月实现首台机组并网发电,截至2019年底,累计发电量超1.2万亿千瓦时,为国家高质量发展提供源源不断的绿色电能。三峡水电站发出的强大电力通过三峡输变电网络送往华中、华东、南方和川渝电网,直接受益的地区有华中、华东、华南和川渝地区,受益人口超过全国人口的一半。三峡工程电站节能减排效应明显,相当于节约原煤消耗约5.9亿吨、减排二氧化碳约11.8亿吨、减排二氧化硫1180多万吨,其中2018年发电1016.2亿千瓦时,首次突破1000亿千瓦时,创造国内单座水电站年发电纪录。

三峡工程通航效益显著。三峡工程蓄水后,改善了长江川江(重庆市至湖北省宜昌市之间的长江河段)660千米河道通航条件,万吨级船队可从上海直达重庆,船舶运输成本降低三分之一以上,使长江成为名副其实的黄金水道。三峡双线五级船闸2003年投运。截至今年6月,已经连续运行17年,累计运行16.34万闸次,通过船舶87.53万艘次,过闸货运量14.68亿吨。2019年,三峡船闸通过货运量达到1.46亿吨,超过设计通过能力(1亿吨)46%,是三峡水库蓄水前该河段最高货运量(1800万吨)的8.12倍,极大地促进了长江经济带发展和沿江航运的大发展。三峡升船机自2016年9月18日试通航。截至今年6月,累计安全有载运行9800厢次,通过各类船舶约10000艘次、旅客36万人,充分发挥了过坝快速通道作用,同时提高了枢纽通航调度的灵活性。

三峡水库补水效益显著。三峡水库蓄水后,库区及上游经济鱼类资源增加,近年来多次实施水库生态调度,促进了中下游经济鱼类繁殖,为发展渔业、改善环境、增加就业和提高民众生活质量带来有利影响。截至2019年9月末,三峡水库累计为下游补水2664亿立方米,有效缓解了长江中下游生产生活生态用水紧张局面。三峡工程蓄水后,原有三峡美景并未受太大影响,又增添了高峡平湖等新景观。三峡坝区成为中外游客重要的旅游目的地,游客数量连年攀升,三峡大坝旅游区2019年接待游客达320万人。三峡工程正发挥其工业旅游典范效应,带动长江三峡旅游,进而促进长江黄金旅游带形成。

今年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以来,三峡水电站、葛洲坝水电站多次调增机组出力,满足湖北省高峰电力需求,支援当前抗击疫情各项工作。自1月24日0时至3月底,处在湖北宜昌的三峡电站和葛洲坝电站不断加大机组出力,累计调增发电计划30余次,一季度三峡电站、葛洲坝电站发电量达201.6亿千瓦时,较去年同期增加3.7%,创历史新高,有力确保了湖北等受电地区抗疫用电需求。与此同时,在长江委、国家电网、南方电网的大力支持下,长江电力持续加大三峡水库向长江中下游地区补水力度,一季度三峡水库累计向下游补水量超100亿立方米,上游水位已消落至164.72米,有力支援长江中下游地区复工复产及春耕灌溉用水需求,充分发挥了大国重器的应急保障作用。

责编:杨眉

编审:季晓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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