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迁质疑“天道无亲” 反证明了道家文化能为我们所用
作者:张松法
司马迁这个名字,相信大家都是很熟悉的,不熟悉司马迁的人,也不会来看这篇文章了,来看这篇文章的,无疑都是读过《史记》的文化人。所以,大家肯定都知道,司马迁是一名伟大的史学家,司马迁所写的《史记》,更是被称为“史家之绝唱”。
中国文化是文、史、哲结合在一起的,《史记》就是文、史、哲最完美的结合,这一点是学术界所共认的。而《伯夷列传》就是《史记》中最能体现文、史、哲相结合的一篇名篇,同时也是《史记》中最为奇怪的一篇,只要是读过《伯夷列传》的读者们,相信都会有这个感觉。
如果撇开古往今来所有对《伯夷列传》的解释和评论,仅仅从我们一名普通读者的眼光来看,也会觉得《伯夷列传》这篇文章还真有文章。
因为在《史记》的其他本纪、世家、列传中,司马迁都是认认真真的记载了什么人什么事,最多在文章的篇尾,加上一小段“太史公曰”。而《伯夷列传》的全篇文章,真正写伯夷叔齐传记的内容,只占了全文的三分之一还不到,三分之二多的内容,都是司马迁自己的提问和论述。
司马迁在《伯夷列传》中,提出了很多的疑问,而最严重的一个疑问就是:
或曰:“天道无亲,常与善人。”若伯夷、叔齐,可谓善人者非邪?积仁洁行,如此而饿死。且七十子之徒,仲尼独荐颜渊为好学。然回也屡空,糟糠不厌,而卒蚤夭。天之报施善人,其何如哉?盗跖日杀不辜,肝人之肉,暴戾恣睢,聚党数千人,横行天下,竟以寿终,是遵何德哉?此其尤大彰明较著者也。若至近世,操行不轨,专犯忌讳,而终身逸乐,富厚累世不绝。或择地而蹈之,时然后出言,行不由径,非公正不发愤,而遇祸灾者,不可胜数也。余甚惑焉,倘所谓天道,是邪非邪?
司马迁的疑问就是:有人说,天道是帮助善人的,但伯夷叔齐是善人,却会饿死;颜回也是个善人,常得孔子的称赞,却是贫穷又早死。盗跖是个恶人,却反而寿长善终,这还是比较明显的例子。到了近世,专做坏事的反而富厚累世不绝,按规矩公正做人的反而遭遇祸灾,这样的例子就更多了。在司马迁的这段话中,“或择地而蹈之,时然后出言,行不由径,非公正不发愤,而遇祸灾者。”这几句话,怎么看都写的疑似他自己,而他自己正是因为帮败降匈奴的李陵,说了几句好话,结果一片好心却招来了宫刑。所以,司马迁极其疑惑,这个所谓的天道,到底有没有啊?
其实,不只是司马迁有这个疑惑,古今中外很多人,也对此有疑惑。
这就是一个历史哲学的大问题了。
“天道无亲,常与善人”这句话,有人认为出自《老子》,也有人认为出自比《老子》更古老的《黄帝金人铭》。但是,不管司马迁的“天道无亲,常与善人”出自哪里,我们只要弄清楚,司马迁是怎么来理解天道和善人的,也就可以明白司马迁为什么要质疑“天道无亲,常与善人”这句话了。
所以,在这篇文章中,我们并不需要对《老子》和《黄帝金人铭》的渊源及思想传承进行考证,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们再来详细讲讲有关《黄帝金人铭》的事情。
司马迁在全篇《伯夷列传》中,有三个地方写到了天、天道,且都在上面的这段疑问之中。一,或曰:“天道无亲,常与善人。”二,天之报施善人,其何如哉?三,余甚惑焉,倘所谓天道,是邪非邪?
可见,司马迁所说的天、天道,就是人们常说的上天、老天爷,是神格化的最高主宰。
司马迁所说的善人,无疑就是指许由、卞随、务光、太伯、伯夷、叔齐、颜回,以及“非公正不发愤”的疑似他自己。总观司马迁眼中的善人,都是自身修养很高、不贪图名利地位、耿直公正、遵守规矩的人。
司马迁的困惑就是:如果真的是“天道无亲,常与善人”,那么像上述的这些善人应该都有好报才是,但事实上像伯夷、叔齐、颜回、他自己这样的善人,却并没有得到好报,而众所周知的坏人却有好报,那到底还有没有天道啊?
这个困惑,也许司马迁始终都没有解开,我们可以细读《伯夷列传》,也可以读完整部《史记》,尤其是重点细读篇尾的《太史公曰》,也没有找到司马迁对这个困惑的明确答案。
那么,《老子》所说的“天道无亲,常与善人”,又是什么意思呢?
“天道无亲,常与善人”这八个字,出现在《老子》第七十九章:和大怨,必有余怨,安可以为善?是以圣人执左契,而不以责于人。故有德司契,无德司彻。天道无亲,恒与善人。
因为道家文化是一整套完整的理论体系,要理解老子的思想,可不能只看《老子》第七十九章,而必须理解整部《老子》,否则就容易断章取义。
简单来说,道家文化认为,道是先于宇宙天地就存在的,天地万物都是道所生的。道的形体是虚无缥缈无形无状的,道对天地万物的作用却是生生不息的。
所以,《老子》不厌其烦的强调了,人要效法天道的虚无,要做到上德若谷、知足、生而不有、大国以下小国、柔弱、不争等等,就是要抛弃自我的情绪私欲,抛弃所有的先入之见和主观成见,让自己的心灵达到像天道一样的空灵,只有在这样的无我境界中,生生不息的道用才能对自己产生作用,才能让自己获得智慧。
有了智慧,就能够看清客观事物的真相,找到最恰当适宜的方法,最终把事情做对做好,通过把事情做对做好,就能获得利益,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道家文化,并不是另有一种神奇的方法,也没有秘术仙法,更不是靠神灵的保佑,而是跟普通人一样,通过把事情做好而获得利益,只不过道家文化特别讲究的是,要在做事情的时候,比普通人多了一个无我的境界,道家是凭着无我境界上的智慧,才比普通人看得更清、做得更对,取得的利益当然也就更多。
再看《老子》第七十九章,就可以明白这是老子在举例说明,举了和大怨、拿着契约追责别人、征税这三个例子,来说明承受怨恨、不拿着契约追责别人、不拿着法令去强行征税,是属于抛开自我,是符合天道的,符合天道的人即是道家认为的善人,而天道是会帮着无我的善人的。所以《老子》说:“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道家文化的奇妙之处,就是通过无我来产生智慧,凭着智慧来产生方法,而通过智慧来获得的方法,就是针对客观事物的恰当适宜的方法,就如同对症下的药,有了恰当适宜的方法,就能把事情做对做好。
也就是说,道家文化并不认为不贪名利一定好,也不认为善良公正一定好,而是看该不该用?就如同治病的药,并不是人参珍贵就一定好,也不是黄连便宜就一定不好,而是看是不是对症。
道家文化,很像金庸小说《笑傲江湖》中令狐冲的独孤九剑,对于令狐冲的独孤九剑来说,其本身是没有剑招的,完全是根据对手用什么招来攻击我,我就能自动产生一招剑法来克敌制胜,而且招招都是最恰当适宜的攻击对手最薄弱的破绽。
道家文化利用智慧而产生的方法,当然也不是固定的,也是完全针对客观情况的,是该什么方法就用什么方法的,借用司马迁的话来说,就是该发愤就发愤,不该发愤就不发愤;该出言就出言,不该出言就不出言,只要以利人利己的心,运用无我境界上的智慧,就能产生并运用恰当适宜的方法。
运用智慧所产生的方法,似乎是自己想出来的,也似乎是在空灵的心灵中无中生有一样的蹦出来的。其实,这就是道的生生不息的作用,道就是这样“常与善人”的。
原来,《老子》所说的善人,是指能够达到无我境界,并能够运用无我境界上的智慧,该怎么做人就怎么做人的人,并不一定是指不贪图名利地位、耿直公正、遵守规矩的人,与司马迁所理解的善人,是很不一样的。
那么,司马迁是不是懂得这一套道家文化呢?
在《史记太史公自序》中,司马迁的父亲老太史公司马谈,曾说到了道家的要旨:其术以虚无为本,以因循为用。无成埶(势),无常形,故能究万物之情。不为物先,不为物后,故能为万物主。有法无法,因时为业;有度无度,因物与合。
从这段话中,司马谈似乎是懂得道家文化的要旨,就是该用什么方法就用什么方法,任何方法都是根据当时当地的实际情况而决定的,也就是“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但是,老太史公司马谈又说:至于大道之要,去健羡,绌聪明,释此而任术。夫神大用则竭,形大劳则敝。形神骚动,欲与天地长久,非所闻也。
司马谈认为道家文化是“形神骚动”,后来又补充说:凡人所生者神也,所托者形也。神大用则竭,形大劳则敝,形神离则死。死者不可复生,离者不可复反,故圣人重之。由是观之,神者生之本也,形者生之具也。不先定其神形,而曰“我有以治天下”,何由哉?
很显然,司马谈虽然知道,道家讲究的是该用什么方法就用什么方法这个要旨,但司马谈自己,却并没有真正掌握这一套道家文化,更没有无我境界的切身体会,还认为道家抛开自我而达到的无我境界是形神分离!
非常可惜啊!在道家的无我境界上,或者《阴符经》所说的“神仙抱一之道”,的确有形神分离、身心分离的感觉,但这正是进入心灵境界的关键啊!因为道本来就是空虚无形的呀,只有进入空灵的心灵境界,才能让心灵接近于道,才能在道的生生不息的作用下产生智慧!
如果,司马谈掌握了道家文化的无我、看清、做对、双赢的这一套理论、心法、境界、功夫的话,就不会说出“形神骚动”、“形神离则死”这样的话来。
司马谈都没有掌握的道家文化,就难怪司马迁了。
如果,司马迁掌握了道家文化,也能以无我、看清、做对、双赢的思想,来面对李陵败降匈奴的事情,结果又会怎么样呢?
如果我们在每一件事情上,都能够做到恰当适宜,都能够做到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们说,会有什么结果呢?
真正的道家文化,并不是司马迁所认为的,做个不图名利、善良公正的人就可以了,而是非但要掌握这一套无我、看清、做对、双赢的理论,更要达到与之相应的境界功夫,这样才能够在实际生活中加以运用。
只不过我自己才疏学浅,对老子的思想领悟得不多,无我境界还很浅薄,充其量也只能勉强的理解一些古文古诗词而已。
非常希望能够跟广大网友一起学习传统文化,希望人人都能掌握道家文化的境界智慧功夫,以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也能实现每一个人各自的理想。
天网恢恢的本意并不是针对犯罪分子,而是另有深意
翻遍《老子》,只有一句话写出了《道德经》对每个人的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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