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唐诗抄25:陈子良《七夕看新妇隔巷停车》 耐人寻味的小诗
出自全唐诗卷39第12
【背景大略】
本期抄录的是一首叙事小诗,作者陈子良,于唐初担任太子李建成的东宫学士。七夕之夜,诗人观察到一位新妇乘车轿归家的情景,此中意味,颇有情趣。
【不求甚解】
隔巷遥停幰,非复为来迟只言更尚浅,未是渡河时幰(xiǎn),车上的帷幔,这里代指车轿更(gēng),夜间计时单位,如半夜三更
隔着巷子远远停下车轿,不是因为来得晚;只是时辰尚早,还没到渡河相会的时候。
全诗字意浅显,但要弄清究竟说了什么一回事,还颇费一番心思。新妇,是出嫁结婚不久的媳妇。古代某些地区在七夕这天,有新妇回娘家的习俗,只是不留下过夜。本诗的主人公,这位新妇,很可能就是刚从娘家晚归,即将与夫婿团圆。
如果是平时,妻子晚上归家,推测夫妻之间有约定,丈夫会迎接妻子进门,双方要定点会面。若一方来迟,另一方就要等。
而本诗所述的这一次,却有些特别。临近家门,新妇隔巷停车,特意先不往门口去,实际上并没有人迟到,丈夫极可能已经在家门口等待,故曰“非复为来迟”。新妇不是在等人,而是在等良辰。因为今天是七夕,天上牛郎织女渡河相会。渡河,又对应着人间这对小夫妻的团圆。走过这条小巷,马上就能回到郎君的怀抱。美景配佳人,喜事需良辰,就是有这么一种小夫妻的情调在。
【碎碎念】
小诗的价值
1) 叙事性
与即景抒情取得的辉煌成就相比,唐诗叙事的那一面显得略逊风光。短小精悍的五言绝句,却有点令人意外地扛起了叙事的大旗。短短20个字,要写一件事,还要写得好玩,绝不是容易的事。用在今天的中小学作文,都不失为有价值的训练。其实这首叙事小诗还不算特别好玩,盛唐有几家五言短绝玩得极溜的招牌诗人,但愿有机会在未来出场。
2) 接地气
系列至此,唐初诗歌(武德贞观30年)的介绍已近尾声。不难察觉,唐初的这群宫廷诗人,居庙堂之高,却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创作的视野非常狭隘,绝少关注到民间、民生。
汉乐府“观风俗、知薄厚”,针砭时弊、体察民情,那种伟大的现实主义传统,那种观阅人间世的悲悯情怀,自六朝入唐,都长期萎靡不振。要知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这种诗绝无可能在初唐、乃至盛唐出现。现实主义失落的光环,恐怕要到杜甫,甚至是元和时期白居易等人的新乐府运动,才重新被拾掇起,终于重燃耀眼的光芒。所以这首小诗出现在唐初,显得多么可贵,它忠实反映了七夕的民间风俗,生动展现了百姓夫妻的生活情态。用时代流行语来讲,就是“接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