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美味的家乡特色美食 道州醡肉
“道州酢肉”的加工制作是道县瑶族同胞的创造发明,是道县瑶族先民在长期的生产生活实践中的经验积累和智慧结晶。它独步大众瞩目的“红地毯”的路径正好与“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相反,是在改革开放之后,养在深闺被人识,而走出大瑶山,走向大都市“王谢”家中的餐桌。由“下里巴人”华丽转身,成为大众普遍喜爱的美味佳肴;由瑶人“独宠”而窜红为“大众情人”。
道县瑶胞大多居住在道县四马桥一带的横岭、洪塘营瑶族乡的崇山峻岭之中。先前,那里山高林密,地广人稀,交通不便,远离集市,买卖非常困难。即使“看到屋”,还要“走到哭”。要买鲜肉或杀了猪一时吃不完想卖出去很不容易。如果大热天到山下或山外买鲜肉,很可能没到家肉就变质变味了。为此,瑶山人创造发明了“熏腊肉”和“腌酢肉”的办法,把新鲜猪肉加工贮藏起来。自己想吃了可随意取出食之,有贵客来时也可随时拿来加工盛情款待,十分方便。
瑶族人用作“酢肉”和“腊肉”的鲜肉都是自养猪。在大瑶山,过去家家户户都养过年猪,用潲水、山野菜和自种的红薯、玉米籽喂养,肉质特别好。熏出来的腊肉和腌出来的酢肉,清香,纯正,“闻着酢肉香,和尚都跳墙。”每年春节的前10天左右,瑶山里特别热闹,到处是“杀猪过年”的喜人场面。各家各户除留少部分鲜肉春节前后食用外,余下的大部都烘腊肉腌酢肉——一头锗,全部“自产自销”。
瑶山人烘腊肉的方法与山外人大致相同。不同的是,山外人烘制的腊肉,一到大地回春,便会受潮变质变味。而瑶里的腊肉,由于气候原因,挂在炕上一两年甚至两三年,不但不变质,反如陈年老酒,愈久弥香。挂了三年之久的腊肉,天天被柴火烘着熏着,表面有厚厚一层炉煤灰,恰似天然防腐保质袋,黑乎乎,油渍渍,用温水多次洗净后,但见精肉暗红肥肉淡黄,闻之香气扑鼻,吃着回味无穷。细细品之,竟不由得生出与孔老夫子完全相反的感叹:宁可居无竹,不可食无腊肉啊!
或曰,腊肉见多食广,不足为奇。然瑶山“酢肉”,当属一绝。我国虽有“无瑶不酢”之说,但道州瑶胞之“酢”却别具一格。一是只“酢”猪肉,不“酢”鸟,不“酢”蛙,也不“酢”鱼;二是“生酢”。把猪肉放在烧热的钯锅里“踏皮去毛”刮净凉干,切成1厘米厚、四指见方的肉片,置于缸内,可按个人咸淡品味加盐拌匀。过三五天后,等肉里进了盐味,取出沥干盐水。至此,有两种稍许不同的加工方法。一种是纯瑶族的经典作法:将盐渍后的生猪肉拌辣椒粉(辣椒粉的多少依家里人食辣程度而定),装坛,压实,上坛沿水封存,至少半个月后,才可启封。另一种是经与瑶胞杂居的汉人修正改进了的作法:即在灰筛里铺上已去除杂叶、洗净凉干了的干稻草径,再把盐渍过的生猪肉铺在稻草径上(用稻草铺垫熏制,肉才会有稻草的清香味),挂或放在火炉上方熏烘几天,待肉呈金黄、透明状,趁热拌辣椒粉,装坛,上坛沿水封存,半月后即可取用。
腌酢肉为什么要先在热锅里“踏皮”呢?这一是因为“踏皮”后方可去除皮中的毛根。但更重要的是,“踏过的皮”的猪肉皮“酢”后吃起来松软细腻,否则,皮子会嚼不动,又硬又韧,弄得贵客一脸尴尬,大煞风景。其次,酢肉必须在过了冬至之后才腌制。此时天气寒冷,生肉不易变质。由此可见,酢肉的制作其实也很简单。而正因为制作“简单”,用料“简单”(除了辣椒粉和盐,不加任何佐料),低温密封,天然防腐,所以更绿色环保。其口感独特,回味无穷。瘦肉呈红色,清香悠远;肥肉金黄透明,脆而不腻。
值得注意的是,腌制后的酢肉,无论时间长短,从坛子里挖出来,是不能直接吃的。因为此时的酢肉仍然是“生”的,“吃得动嚼不烂”。早年,曾有一“城里人”到瑶山吃了“酢肉”后大加赞赏。主人盛意打发一包,“城里人”回家呼朋唤友“尝新”。客人挡不住诱惑,举著大快朵颐。结果满嘴鲜红,又辣又咸,硬是“咬不动”。再问其故。答曰:没熟。正如猴子学人磨刀,以为一磨就利,却不知怎样磨才利。囫囵吞枣,卡了喉咙。
瑶胞吃酢肉其法有二。一是蒸熟。将酢肉从坛子里挖出来,放在碗里,等煮着的饭干了水汽,把装着酢肉的碗放在饭上面,盖上锅盖,饭熟了,酢肉也熟了。那时,饭香肉香满屋飘香;端上桌子,但见蒸熟的酢肉,热气腾腾,在辣椒粉的映衬下,红扑扑,油亮亮,令人垂涎,恨不得喉咙里马上伸出手来。二是烧烤,这是最浪漫也是最惬意一种方式。寒冬腊月,有客自远方来,烧一堆柴火。大家围火而坐,一边喝着老包谷酒,一边夹块生酢肉放在“火丝”上烤熟了烤香了下酒,或谈天说地,或猜枚划拳,或击节放歌。天高皇帝远,野旷心自狂——“天不管地不管洒管,兴也罢衰也衰喝罢!”烈酒与辣椒共御天寒,酢肉并盛情同慰我腹。任尔山中风寒冰厉,人间世冷情薄,我自横吃海喝,热血沸腾!“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与尔同销万古愁。”不亦快哉!
在瑶乡,能品尝到瑶胞们制作的鲊肉,就表示你是瑶家最尊贵的客人了。酢肉就像瑶家人,“亭亭净植,不蔓不枝”。地道,纯朴,实在,不加佐料,不玩虚言。原汁原味,真真切切。腌得好的酢肉,到第二年春节前后仍“楚楚动人”,风味更胜当年,因而稳坐瑶家人盛情待客的珍馐之列,受到人们的频频眷顾。上世纪90年代初,道县某公司将道州酢肉开始批量加工投放市场,一举荣获“中国名优品牌”,并勇夺2007第二届中国湖南畜牧渔业暨饲料工业博览会“金奖”。从此,道州酢肉一路高歌,越潇水,跨湘江,阔步全国市场。
昔日孟老夫子不无感叹地说:“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而今瑶家人,沧海桑田换了人间:腊肉酢肉我所欲也,鲜鱼鲜肉亦我所乐也。宽阔大道通四海,不居平原胜似平原,各种美味佳肴均垂手可得,想吃就吃,想吃还得健康地吃,不亦悦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