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青说画》中国画强调白描和固有色 但从来没人说不许表现光影

我上一篇文章说到用素描纸画水墨的效果，就是要让人们敢于尝试宣纸水墨表现的多种可能性。破除固有的一些限制，原本那些限制就是后来的人们自己加上去的。总说古人画水不画倒影，现代的人们就画了，处理的恰到好处，也发挥了水墨的表现能力，比如李可染、白雪石先生的画。古人强调画水的气势，通过不同的波浪水纹，表现水势的平和或者汹涌，留下来很丰富的经验技巧。或许正如此吧后人就误以为画水必须如此才算得法，像个绳索似的生生把自己的手脚捆住。如果想一想古人只是画了他认为更有意思的，但并没有阻拦任何人去表现对于水的不同感受，甚至有可能说他们还没有找到画出其他感觉的技法而已。古人也不是不喜欢水色吧。‘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

还有更经典的例子，看中国画画夜景，古代的‘秉烛夜游图’之类，现代白石老先生画小老鼠偷油，一盏油灯燃着红焰，小老鼠窜上跳下机警的神情，人们不会误以为是在白天发生的故事。这当然是非常艺术性的处理，就像潘天寿先生说，舞台上演武松打虎，武松举着拳头，头却抬起来望着台下的观众，那是为了让人们看到武松的神情，这就是艺术性的处理方式。如果演武松的演员按真实情景，眼睛紧盯着‘老虎’，那台下的观众还能看什么。那‘老虎’吃不了人

更不用说演‘三岔口’，舞台灯光明亮，全靠演员的动作来表现黑夜中的感觉了。

那么我们就因此种种高妙的艺术处理方式，完全彻底的否定如电影、油画中真实客观的表现方式么。导演们有他们的方法，运用镜头，既体现夜的氛围又能展现人物的活动，需要的地方还可以突出人物的神情，灯光照明运用得很灵活。油画家也不会傻到画‘黑夜里的黑猫’时，只是图一个黑画面。

我也始终强调，中国画的以虚写实的精妙，但无论如何对于人们通过视觉感受，体验绘画感觉的习惯也不能不考虑。都这年代了不能强迫人们坐下来，对着你的画慢慢品味，启动联想模式。终究这些是需要人们能够放慢生活的节奏，很从容清闲的时候才能做得来的。更多的时候是较强烈视觉吸引，才能留住人们的脚步的。就像你在人群中隔着二十米，叫你的同伴，小小的声音他是听不到的。当然一声幼儿的啼哭就能引得人们的驻足，也是另外的‘视觉方式’。总之，一幅画首先从视觉上抓住人然后才能引导人们看下去。而诸如光影这一类的视觉要素很有力，我们不能因为古人没有强调就抛弃它。

我说要用水墨表现光影，可不是让人拿水墨去画素描。光影效果、光影的感觉不仅仅是受光面背光面。当代画家田黎明的画里已经在如此表现了，只是他的一种感觉，别人当然也可以。但我也看到有些人他们的‘光影’表现就不是很好了，就是很生硬的把素描的明暗引进来。最起码和我说的‘光影感觉’是不相合的。我说的是‘感觉’不是明暗。就像说夜的感觉不是仅有黑暗。

说了这些只是体会，自己也并没有什么成熟的方法，接着去实践吧，我是不会用别人递过来的绳索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