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黄陂:味道里的记忆
文 | 小鱼儿 · 图 | 网络
一直觉得,味道里是藏着记忆的。
这个味道,指的不是味觉,而是鼻子闻到的味道。
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观点,是因为曾经历过的两件小事。
在我六岁前,一家人都住在农村老家。那时我是个野丫头,上树打枣,下河摸鱼,刚成形的梨子,没落花的黄瓜,没少遭我荼毒。
夏天午后,人家都躺在竹床上睡午觉,我穿着背心趿着拖鞋,带着几个同龄的孩子,顶着大太阳,满湾里乱转,最后总被大人喊回家睡午觉。经常被家人唬着说——再出去晒,头上长癞痢!
小孩子,心总是雀跃的,虽然躺在竹床上,心里总还是惦记着那些有意思的事。沉进池塘的篓子里,游进去多少鱼了?隔壁邻居门前那朵又大又红的月季花,有没有被人摘走?想着想着,便沉沉地进入梦里。
也正是因为眼馋下面屋里的邻居家那些漂亮的花,有天晚上,我跟哥哥便打算去偷一些。
现在也不记得为什么动了偷的念头,如果大大方方找人家去要,说不定也能给几枝,可那时候的娃,似乎喜欢用更加野蛮一些的方式。总之,我所能想起的,便是那晚我跟哥哥蹲在花坛后面,专等着人家倒出洗脚水来,锁门睡觉。
花坛里开得正盛的是一丛丛菊花,我还记得,都是深红色的。那时候湾里很多人家都种了黄色、白色的菊花,唯独这家是红色,所以分外特别。
蹲在那的几分钟时间里,菊花特殊的清香气一个劲往我鼻子里钻,等动手摘时,因为忐忑心急,扯断了的枝叶散发出更加浓烈的味道,印象至深。
我们扯了几枝,把花藏在衣服里,跑回家去,都不敢明目张胆的敲门,偷偷敲姐姐房间的窗户,让她来开。等躲到房间里拿出花来看,却落了一地花瓣。
这件童年小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20多年,我记不清后面发生的事了,也渐渐淡忘了它,极少再想起。
直到前几年的某一天,我路过菜市,有人摆了几个水桶,专卖白色、黄色的菊花。我走过,一闻到那股味道,多年前那个紧张又刺激的晚上,立刻鲜活地跃进我的脑海。
由此我开始发现,味道里真的藏着记忆。
还有一件小事。
我小的时候,父母每天既要忙于生意,又要照顾几个孩子,实在忙不过来,于是一到暑假,我或者弟弟,总会被送到外婆家或者哪位姨家里去。表哥表姐妹一起人多热闹,又是山清水秀的地方,我们总是乐意的。
我最常去的,是大姨家。
大姨家在一个村子里,四围都是山,最近的集镇也要走上30来分钟。大姨家的房子是木制的老房子,家里摆着许多老家具,厅前有一个青石板砌的天井,里面长着滑溜溜的青苔。
屋子的地面是硬邦邦的土层,所以一下雨,就显得有点潮湿。平时常常只有我和大姨在家,她午后去田里劳作,怕我受不了热,便锁起门,将我留在屋里。
很多个夏天的午后,我睡醒了,闲得发慌,就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地玩起来。
玩什么呢?毛线团、碎布头、针线剪刀,都是我的玩具。我拿各色毛线编辫子,用剪刀剪碎布头,还把塑料梳子的齿给剪了一截,结果大姨拿去梳头,使劲梳都梳不进头发里,怎么回事?梳子齿没了呀!气得大姨跟我妈说我胡闹。
在大姨家的日子,这屋子特有的土腥气和细微霉味,深深印在了我的记忆里。也会在无意间闻到的类似味道里,想起大姨家又大又深的木柜,吱吱嘎嘎的抽屉,那都是曾引起我强烈好奇的地方。
在我上大学期间,大姨去世了。她的眼睛一直有些老毛病,是以前做姑娘时通宵纺线被灯烟熏坏的。希望在另一个世界里,她双眼明亮,永远年轻。
本文作者小鱼儿授权印象黄陂发布
关于作者 小鱼儿,85后,黄陂长轩岭人,武汉求学,毕业后定居于福建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