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佤族传统“禁忌”的利与弊
禁忌是一个无形的法律,可是为什么禁忌能够成为佤族社会最早的无形法律呢?这是因为佤族先民从未把禁忌看作单纯的个人行为问题,而是一种超个人意志,与族群的命运紧密相关的群体规范。他们认为对禁忌的遵守与违背并不只是个人的事,而是与他人或整个民族群体吉凶祸福、生死存亡有关的大事。
佤族有着悠久的尊老敬长的习俗。不准跟父母对唱调子,否则会被视为不孝孽子,败坏门风;不能在老人面前说脏话,不能在老人面前跷腿而坐;水酒长辈没有喝前,小辈不能喝;用新米煮的第一碗饭,要送去给寨中最年长的老人吃;不要抢吃鸡头,鸡头是老人和长辈享用的,若硬抢来吃,以后就容易受伤、生病或者遭难。这些禁忌习俗都是长期以来形成、并为佤族人民所接受的,它已演化成为一种民族传统和美德,并不断地发扬和传承。
在佤族的发展史上,许多禁忌在规范人们的言行、维护社会秩序、传承伦理道德等方面起了积极的作用。如:不准打骂儿童,否则会把儿童的灵魂吓跑;客人到家里来,主人请客人喝米酒,忌讳将酒碗直接递到客人手中,只能放在客人座位旁边,说声“请”就行了;客人若要留宿,主人要拿出干净的被子给客人盖,意示着客人是高尚的、圣洁的;不能让过路人睡在门外,要请他们进家住等等。为人要诚实,不可欺诈无赖;拾到他人遗失物要归还等等。这些忌讳对佤族地区的人们形成良好的道德修养、规范人们的文明礼貌行为和净化社会风气都起着极好作用。
佤族信仰原始宗教,自然崇拜是最初的崇拜形式,自然崇拜的核心观念是万物有灵,它持续的时间最长。佤族先民认为:自然界中的山川河流、树木百草及一切不理解的自然现象——风雨雷电、日月星辰等都有神灵,能给人带来祸福。神灵被视为无时不在,随处皆有的一种精神实体,山有山神,水有水神,石有石神,人文历史论文谷有谷神……如果不慎触怒了神灵而失去了它们的护佑,便会招来灾难,人们为了不得罪神灵,立下了许多禁忌。在佤族村寨附近,都有神树林和水源林,任何人都不得砍伐,否则就会遭到灾难,甚至株连整个寨子。在森林里砍伐一棵树木,在砍伐前要虔诚祷告,求树神原谅;砍倒树后要用一块石头放在树桩上,以示回报。见了山泉不能堵塞,否则会耳聋和皮肤干裂等等。虽然这些禁忌含有诸多的神鬼、魂灵等迷信色彩,但在客观上,有利于生态环境的保护,有利于维持自然界的平衡。所以,蕴含在佤人心中的保护花草树木及野生动物的观念,正好符合当今的开发思路,是值得提倡和强化的。
佤族相信人有灵魂,相信一般人死后其灵魂生活在另一个世界,即使是死了几百年、几千年的祖先,他们的灵魂还时时跟后辈儿孙们在一起,保佑着儿孙们,他们不允许儿孙们做错事,不然就会受到严厉的惩罚。如:子女不在父母住房的上方建筑房屋;弟弟也不可在哥哥屋子上方建房等等。诸如此类的对祖先崇拜具体的“条规戒律”,把家庭成员的行为举止约束在一定的范围之内,这对培养社会主义家庭美德无不具有积极作用。
在佤族先民的许多为祭祀而产生的禁忌活动中,虽然大多以随着佤人思想的不断进步而退却,比如佤人独有的猎头来祭木鼓,这一习俗严重影响了佤族人民的社会交际,使得佤人与外族关系不断恶化。正因为外环境的压迫,木鼓使得使佤族人民在大事、急事突发时能够及时地团结在一起,同生死、共奋争。佤族人民也有了超出其它民族的凝聚力。
在我国各民族中,几乎每个族都有属于自己的忌日。特别是佤族在忌日里,都禁止生产劳动。如:佤族的剽牛,他们认为牛魂与人魂、谷魂一样伟大,利用牛来祭祖、祭神,这样才能世世代代传承本家族乃至本民族的灵魂,才能得到神灵的保佑。佤族祭木鼓,木鼓是佤族的通天之物,传说与母性有关,它是一寨之母,只要木鼓一响,天上的风雷雨电和众多神灵就会下凡保佑旱谷丰收、村寨平安,所以,佤族村寨都盖有木鼓房。砍伐制作木鼓的那天,全寨的人不能出门下地;木鼓拉回寨子那天,不准别寨人进寨等等。如此繁多的禁忌日,有时难免会延误了群众宝贵的生产时间,致使农业生产蒙受一定的损失。
佤族对木鼓最隆重的祭祀活动是猎人头祭,佤族先人认为中只有用人头祭过木鼓,这样全村人民才可以不受外族侵袭得以平安,来年风调雨顺谷物才可能得以丰收。尽管猎人头祭的对象除木鼓外,还有祭谷说,祭木依吉说,但砍来的人头供于木鼓房内是千真万确的。有关猎人头祭的传说很多,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木鼓必须要砍人头祭过,才能发出宏亮的声音,才有“灵”性。无论怎样这种习俗毕竟是以人的性命做为代价,终究影响佤族与其它民族间的交往,佤族也在猎头血祭上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这些禁忌,无论从哪方面都找不出任何科学根据。五花八门的禁忌,让其它民族的人小心翼翼地避之而惟恐不及,从而影响了佤人正常的生产和生活秩序,束缚了佤族人们的发展范围。
“男尊女卑”观念几乎在每个民族都存在。正是基于对女性的歧视,很多民族才产生了对女性的种种禁忌。其最突出的就是不许女性进寺庙、不准妇女参加祭典神灵的活动、不许女性靠近神明之位等等。如:男人聚会的地方女人不能随便从男人面前走过;女人不能跨过男人们的身体和男人们的猎器;大年初一早上,忌女性第一个进家;女人的旧衣旧布,不可用来缝补男人的衣物等等。这种种的规制,不仅限制了她们的人自由,降低了她们的社会地位,更重要的是严重束缚了她们自身能力的发挥,使民族地区失去了一支强有力的建设大军,这不仅对民族地区,而且对国家的整个建设都是一个重大的损失。
但佤族有些禁忌是出于保护孕妇的,如:不让孕妇参加有关丧葬之事;不让产妇扫地、缝补衣服;在婴儿脐带未脱落之前,客人和生人不能到产妇家里来等等。虽然抹上了神秘主义色彩,但大多是有一定的科学根据,具有生育繁衍中避害趋利的某种意义,有利于妇幼的身心健康。
综上所述,我们不难看出,佤族社会存在的大量禁忌中,其消极的和积极的因素都同时存在。总体上说,佤族禁忌正随着社会的进步而逐渐淡化、松驰乃至消退,同时也经历了从群体行为到个体行为的嬗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