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味道—记忆中的番薯干
妻子端午节前回家,带回一包大嫂做的番薯干。看着桌上的番薯干,我又想起母亲,想起她做的番薯干。
我们村地处半山区,田少地多,小时候由于粮食不够吃,家里的自留地几乎有一半用来种番薯,为的是能填饱肚子。那时候的早餐基本上是番薯绿豆汤、蒸番薯沾辣酱,中午晚上做的米饭还要放上晒干后的番薯丝,每天都是老三样,吃得都快得厌食症了,但唯有母亲做的番薯干,让我百吃不厌。
老家的番薯一般过完春节就开始育苗, 4月中旬至5月上旬剪插,到了秋天,父亲就把收获的番薯,二、三颗一捆扎好,把我家二楼堆得满满的。
新鲜番薯由水份太多,是不能用来马上制作番薯干的,要放在楼上晾干,等番薯里面的淀粉转化成更多的糖分,这样做出来的番薯干才能更甜,也更有嚼头。
小时候,看母亲制作番薯干也是一种享受。母亲首先把番薯洗净,沥干水分,然后把一口可以装30斤左右的大铁锅洗干净,并在锅底倒扣一个大瓷碗(有的还要在瓷碗上边放一个竹编的小竹垫),最后,把番薯二头的蒂和不好的番薯皮用刀削掉放进铁锅。放满后,再放进新鲜的井水,以水刚好盖住番薯为宜,盖上锅盖,把铁锅置于煤炉上就可以蒸了。说是蒸,感觉是煮更合适。等蒸熟的番薯凉了后,就可以制作番薯干了。
在制作番薯干前,母亲先把晾晒的工具准备好。晾晒的工具是一个长2米,宽1米的左右的有网眼的竹匾,然后在上边铺上一层干净的稻草,这一切准备妥当后,就可以制作番薯干了。一种制作方法是:用一条二尺长的粗棉线,线的一头用嘴咬住,另一头右拿住,左手拿着番薯,以线为刀,先把番薯切成二半,然后依次切成二指宽的薯条,在稻草上摆放整齐。另一种制作方法,就是把蒸熟的番薯先剥皮,然后把二、三个番薯放进一块洗净的新手帕或薄的白棉布包好,反复揉搓,最后在一个干净的簸箕里压扁,再放在稻草上,撕掉手帕或棉布,一块番薯饼就算做好了。
秋天秋高气爽,晒上几个日头,等水份干了,番薯干制作就算大功告成了。这时候吃起来,软硬适中,很有嚼劲,特别好吃。
小时候,母亲每年都会做很多的番薯干,用食品塑料袋包好,放在一个大的灰缸(一种很大的陶瓷缸,缸底放上新鲜的石灰块,以防受潮)里保存。小学和初中都是在村里和大队上学,想吃的时候,就会到灰缸里抓一把放口袋里,等肚子饿了用来充肌。上高中时学校离家较远,每次回家或母亲给我送东西去学校,都不忘给我带上一袋番薯干。
工作后,离家更远,每次春节或其他节假日回家,母亲除了让我带上家里产的花生、黄豆、绿豆、西瓜籽等土产外,知道我和她的儿媳、孙女都爱吃番薯干,都忘不了给我捎上一大包番薯干,说是家里也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算是做母亲的一点心意吧。每次吃到母亲做的番薯干,心中都是满满的暖意。
如今,再也吃不到母亲亲手做的番薯干了,看着桌上放着的大嫂做的番薯干,睹物思人,又让我想起勤劳的母亲。为我们辛苦操劳一辈子的母亲,还没有好好享受,就离去了,不觉悲从心起,耳旁又回响应起那首熟悉的旋律:“门前老树长新芽,院里枯木又开花,半生存了好多话,藏进了满头白发……时间都去哪儿了,还没好好看看你眼睛就花了,柴米油盐半辈子,转眼就只剩下满脸的皱纹了。”
番薯干,虽然是农村很普通的土产,但每次吃到它,就唤起我儿时的记忆,它不仅是家乡的味道,更是母亲的味道,我会把这味道珍藏在心底,在未来的生活中细细品味。